等到蘭溪收到耿老夫人派人送去的東西時，卻很是驚訝了一回，倒是覺得這老祖母可得，不過就這麼一點小事，哪裡就值得這般了？

不過，這好意蘭溪卻還是要領的。塞了厚厚的封紅送走了方嬤嬤，這才返回屋。

方嬤嬤一共送來了三個尺頭，兩個匣子。那尺頭自然都是上好的，當中有一卷倒是與之前耿熙吾給做嫁的那塊兒看上去很是相似。隻是不同，早前做嫁的自然是正紅，今日這個卻是淺淺的。那卻又好似滲進了珠，無論在燈火下，還是在日下，都好似籠著一層暈，不勝收。這料子如今已經甚見了，隻怕還是耿老夫人從前收藏的，如今卻給了，足見對的看重。

而那兩個匣子也是被打開了，裡麵是兩套頭麵。一套是赤金鏤空嵌翡翠，蘭溪如今戴來自然不太適合，但那翡翠的水頭和首飾的做工，一看便知是凡品，哪怕拿來箱底也是不錯的。另外一套卻是赤金鑲珠的，那珠子倒是都算不得大，最大的不過小指細，小的卻都形如米粒，但那卻是純粹均勻的黑，蘭溪也不是冇見過世麵的，但乍看時，還是不由倒了一口涼氣。

這種的珠子據說隻有深海才偶爾有產，蘭溪前世時倒是見過一回，那是太後的一條項鍊上的墜子，隻一顆正圓，但卻足有大拇指細，據說便可抵得上半座城池，足見金貴。

難怪，看秦媽媽高興了那樣。

蘭溪雖然對耿老夫人的看重也是歡喜，對這些東西卻看得淡得很。見秦媽媽和幾個丫頭都是興不能自已的模樣，索自己避了出來，獨自走到了後院的書房。

誰知，一進門，卻是嚇了一跳。

“你在這兒做什麼呢？”耿熙吾不知何時回來的，竟悄冇聲地來了書房，這會兒正大赫赫仰躺在榻上，見進來，朝著翹了翹角。

“我那日便覺得你這書房好得很，所以啊，乾脆讓他們也給我置了一張書案來，往後我理事務時，也能瞧見你，豈不哉？”用一副淡冷的表說著這樣一番不著調的話，除了耿熙吾，也冇有誰了。

蘭溪這才瞧見原本空著的左邊一排書櫃上，已是擺了好些卷宗，而窗邊也多了一張書案，上麵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蘭溪不由咋舌，他原來不止是說說而已啊！這麼一會兒的工夫，他竟已是安置妥當了？這活就是鳩占鵲巢的節奏啊！

耿熙吾卻好似冇有瞧見蘭溪麵上的神，神平和地上前來，環住的肩道，“最要的是，我甚是喜歡你這張榻，這幾日都很是懷念……若是平日裡閒來無事，不妨我們再一道躺躺。”

他一雙眼睞著他剛剛起的那張榻，神除了懷念，還有些彆樣的意味。

那意味，蘭溪自然是領會得，想起那日在這張榻上做過的事，蘭溪的臉登時燒紅了起來，目圓睜，死死瞪著眼前的人，咬牙切齒道，“耿默言！”默言！默言！你還是閉吧！

小夫妻倆個打罵俏了一回，待得蘭溪臉上的熱度稍稍減下時，便不再理他，徑自走到的那張書案之後，繼續上午尚未完的事。

誰知剛剛提起畫筆來，邊上卻已是傳來耿熙吾好奇的詢問，“你在作畫？”原來是他好奇，竟是跟著湊了過來，蘭溪想，看來今日這一位，委實有點兒閒。

“說起來，你的畫我還是見過不。但親眼見你作畫，這還是頭一回呢！”

一邊細細看去，一邊卻是有些狐疑地蹙起眉來，“這張畫……”

“是不是很眼？”蘭溪見他苦惱的樣兒，不由笑了起來，這人，在很多事上都明得很，但在悉的人麵前，在他不悉的領域上，卻總時常犯迷糊。譬如作畫這事，他雖是陸詹的徒弟，但是真正不擅長，但他到底記憶力超群，所以還是覺出了這畫悉，但卻是想不起來在何見過了。

果真，便見著他點了點頭。

蘭溪翹了翹角，道，“這畫是那日我在父親書房裡見到的，是什麼清月居士所作。這清月居士我倒是冇聽說過，但看那筆法、構圖、配都是極為出眾，說不準怕是什麼世的高人。我自見了便覺得手，便想嘗試著臨摹出來，這已經是第三幅了，如今這幅我瞧著纔算有些像了。”蘭溪說罷，略有些滿意地看了一眼自己已差不多臨摹完，隻差最後落款的畫作。

抬起頭來，卻見耿熙吾神有些古怪地看著那幅畫，蘭溪不由挑起眉來，“父親書房牆壁上掛著的，你冇道理記不起啊？”

“記是記起來了。隻是這幅畫是……母親所作。”耿熙吾卻是說出了一句出乎蘭溪預料的話。

蘭溪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耿熙吾從不喚沈氏母親，那他口中的母親就隻剩……蘭溪木著臉，愣愣的，不知該作何反應，“母親居然還是個會作畫的？你怎麼從來冇有告訴過我？”

“你不也冇問過我麼？”耿熙吾說得有些心虛，他是完全忘了這事兒了，他自對畫冇半點兒興趣，對於與這相關的事，難免不上心，兒冇想起告訴蘭溪這事。“母親當然會作畫，與師父本就是師兄妹，他們的畫技都是我故去的外祖父傳授的。”

蘭溪實在是有些發矇，“等等，你先等我理理。”急忙喊了停，閉著眼，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腦子這才能重新轉，“你的意思是，母親就是那位清月居士？師父和母親是師兄妹，而我們的外祖父就是我們的太師父？”目圓睜，一瞬不瞬德盯著耿熙吾，眼裡有灼灼的。

耿熙吾不由覺得這姑娘莫不是要瘋魔了？略一沉，這才點了點頭。

下一刻，蘭溪眼裡的亮登時暴漲，一把拽住耿熙吾，迫不及待地道，“咱們府裡可還存著母親的畫作，你可能借來給我好生參詳參詳麼？”

耿熙吾著，終於確定，這位姑娘，對作畫是有種狂熱的熱的。這不是要瘋魔，本是已經瘋魔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