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靳司珩這次回國時，司家家主、靳司珩的父親司闊，就已經找他回去談話了一場。

雖然司闊被氣到悶住院。

但靳司珩不得不承認，司闊有句話沒說錯。

“靳家遠在海外，你孤於京都，拿什麽保護？”

“你的工作室確實發展勢頭很好，你也有足夠的能力，那又怎麽樣，江家是你一個小工作室能撼的嗎？”

司闊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臉微微發白，和兒子經年的隔閡，終於讓他學會了一些化。

“司珩，我知道你恨我滿心權勢利益，甚至為了利益能夠犧牲你母親……我也不否認，我就是這樣的人。”

“那你就別像我，繼任司家後，隨你要怎麽做。”

停滯片刻，司闊閉上眼，聲音沉沉。

“……小珩，我隻有你這麽一個兒子。”

靳司珩那時什麽也沒說，隻是簡潔道了聲保重，就轉離開。

司闊出院後，經常會給他發消息。

他說，司珩，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子，也始終都是司家的主。

他又說，我不手你們之間的事了，但司珩，保護，不是隻有你自己的能力就夠的。

直到此時，對上江侃驟然變化的眼神。

靳司珩收了手臂，摟住懷中的江歡。

眼眸漆黑，聲調平靜，“司家，夠不夠讓你簽字？”

司家。

怎麽可能？！

江侃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旁的常家主從謝與出現時就不著痕跡地退後著，聽到司家二字，更是顧不得形象地後退一大步。

試圖和江侃拉出距離。

“我不知道江家主的計劃，隻是收到了江家主說聯姻的信息而來的，沒想到江家主竟然是用這種方法，迫兒同意。”

常家主眼觀鼻鼻觀心，不管麵前幾人信不信，他必須在表麵上將自己摘出去。

“若是知道，我肯定不會帶著常柯來的。今天叨擾了，我這就帶著常柯離開。”

說完，常家主連忙繞過長沙發，焦急又擔憂地往樓上而去。

不提他看到暈厥過去的常柯慘狀後是多麽後悔和忌恨，不敢針對百年世家，那點兒恨意盡數往江侃上落去。

樓下客廳，江侃已經是發抖，勉強維持著麵上表，失聲道，“不可能！”

“我查過你，本就是海外華裔，怎麽可能會是司家人！”

連江侃自己都不清楚，他現在否認，是為了逃避還是證明自己沒錯。

聲音都喊到嘶啞，“就算是司家又怎麽樣，你年紀輕輕，從不在京都出沒，世家旁支也不能——”

門外倏而傳來了一陣跑的喧鬧聲。

一群佩戴司家族徽的人走了進來，占據了小半個客廳麵積後，另有一名中年男人快步而。

視線一掃而過。

對方目標明確，先走到了靳司珩和江歡麵前，躬恭敬道，“主，夫人。”

又轉向謝與和鬱驚畫，“謝家主、謝夫人好。”

江侃眼神發直，腳下一，差點兒跌坐在地上，全靠手臂撐住沙發，才勉強維持著，不至於太狼狽。

進來的這人，他認識。

司家的管家，跟著司闊數十年了。

靳司珩，他明明和司家沒有一點兒集，怎麽會是傳言中弱多病、從不現的司家主！

江歡也有些驚訝。

是知道靳司珩心結的，也知道靳司珩和司闊每回見麵都鬧得不歡而散。

指尖搭在靳司珩手臂上，江歡微微抬頭，蹙眉輕聲道，“靳司珩，你不用為了我……”

在抬頭時，靳司珩就低下了頭，萬分稔地側耳傾聽。

聽到江歡的話。

男人眼瞳輕晃，搖頭道，“姐姐，我不能對你撒謊，我願意承認這個份，確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你。”

“但是絕不是為難和勉強。”

“其實我媽媽早就勸過我了，當年的事，已經不在乎了，現在也有了年輕的男朋友……是我沒過心中的那個坎。”

他愈發靠近了，聲音得很輕，尾音低低啞啞的勾纏耳廓。

“姐姐，我怕。我上流著他的，我怕有朝一日，我也會被所謂的權勢浸染他那樣。”

江歡怔怔聽著他說話。

聽到最後一句。

驀地抬起指尖，順著男人小臂方向落，指腹過腕骨，靠近了他指的那枚銀戒。

輕聲道，“你不會的，你是靳司珩。”

“對。”靳司珩笑了笑，“姐姐，我絕不會變那樣的，你在我邊，我就永遠隻是靳司珩。”

“所以，讓我保護你。”

不遠，江侃看著他們兩人近談的親姿態，如墜冰窟。

江歡臉上隻有輕微的驚訝，沒有震驚。

早知道靳司珩的份！

這麽想著，江侃沉默到了江歡拿著新一份協議走過來的時候。

他死死咬著牙，看向江歡。

聲音被強烈緒衝擊得幾乎不能句，“你早知道、你早知道！他是司家主。”

江歡眼中和靳司珩說話時的溫盡數褪去，看著江侃，隻剩冷然。

聞言，隻是點點頭。

江侃怒瞪著，“既然如此，你早告訴我，不就沒有今天的事了？”

“你能攀上司家主，本就已經夠……”

“攀上？”江歡打斷他的話，笑意發冷，“我們之間，從沒有什麽攀附。”

“我們彼此都擁有獨立的人格，所有誼，隻因為我們彼此而起，與任何權勢地位都無關。”

靳司珩跟著江歡走近了，也聽到了的話。

低斂長睫下，小痣繞著睥睨的桀驁，隻淡淡看著江侃，不不慢道，“而且，是我追著姐姐，求和我在一起。”

“真要說攀附，是我攀附了。”

江歡轉眸，嗔怪般睨了他一眼。

有司家的人在，有謝與和鬱驚畫在後頭無聲注視。

江侃就算不想簽字，也不得不用抖手指拿起筆。

在他簽完最艱難的一個簽名後。

江歡將那份協議走，低眸看了眼，折疊好放口袋。

懶得再和江侃多說什麽，回往鬱驚畫的方向走去。

靳司珩這次卻沒跟上。

他甚至還屈膝低了，在江歡看不到的地方，淡瓣勾起惡劣笑意。

聲音輕飄飄的，如同無形的匕首，往人心口狠狠刺著。

“江家主。”

“真可惜啊。你想通過聯姻、通過犧牲姐姐來換取進更高階層的機會。”

“司家本來是一個多好的機會，你的兒，即將為司家的家主夫人，若是如此，京南那些小家族，還有什麽人敢看輕你？”

他的語速不疾不徐，慢條斯理勾勒出一個極力的願景，引得江侃眼神發直、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就在江侃下意識順著靳司珩的話，沉浸於自己心的所求場景中時。

男人聲音清潤微啞，含著分明的嘲諷，仿佛一隻無形大手，砰一聲，就江侃所有的思緒到炸開。

“——可惜，你親手扼殺了這個可能。”

“江歡會是司家的家主夫人。”

“但是，已經和你們沒有一點兒關係了。”

靳司珩輕輕淺淺的笑著，每一個字，都像是破氣球的尖銳刀尖。

“江侃。”

“——是你親手扼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