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扣了兩聲,院便傳來了一聲清脆的招呼。
“來了!”守園的婢子念珠稍稍拉開了一門,過門只看見了長玉立的謝景辭。
一見來人,微微有些驚訝,世子不是剛娶了一位侯府明珠嗎,怎麼在新婚燕爾的還有心思來這老人的居所?
隔著門,念珠約約的又看見他臂彎還掛著一片鵝黃的子袖裾,頓時更加糊涂了。
難不還是帶著新歡來的?這是什麼詭異的癖好,念珠忍不住納悶。
但只是一個守園的婢子,當下并未多說便拉了開門。
直到大門徹底打開,另一側門前的人也了面,一看清那人的面容,念珠頓時便愣在了原地,震驚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姑娘?是你嗎,你不是認親遠走了嗎……”聲音里又驚又喜。
園子也在,舊人也在,溫寧心底一熱,聲說道:“走了,又回來了。”
短短的幾個字,囊括的卻是無數的悲喜。
“我就說嘛,您和世子那麼般配,分開了多可惜啊!”念珠一見到人,便高興地念叨個不停。
待一定睛,看到溫寧那盤起來的發髻,頓時又驚訝地張大了:“難道……您已經嫁給了世子?您就是那位侯府的小姐?”
溫寧點了點頭,看到一驚一乍的樣子忍不住失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念珠欣喜地連忙將人迎進了門。
一進門,庭院深深,草木葳蕤,和當初離開之時并沒有什麼兩樣。
這些花草從前都是溫寧侍弄的,一一拂過那些盛放的花枝和濃綠的葉片,心中慢慢流淌過暖意。
走過花間的小徑,一路穿行到了從前的房間前,溫寧腳步一頓。
“那梔子花也活了麼?”聲音微微著。
不遠的窗臺下,一株梔子樹正蔥蘢,郁郁蔥蔥的葉片間星星點點的白花綻放著,空氣中滿是幽幽的香氣。
這是當初絕臨別之際隨手栽下的,本以為它和這園子一樣都要荒廢了,但如今親眼看到,才發現它們都被照顧的很好。
“您當初走了以后,這花本要枯死了,是世子費盡周折才救了回來,現在開的這麼好,可都要歸功于世子。”念珠絮絮地解釋著。
謝景辭姿拔,不置一詞,只是靜靜地看著。
淡淡香氣漂浮開,溫寧剎那間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的影有些落寞,就好像一個人在這里站了很久似的。
得很低的云層終于落了雨,淅淅瀝瀝地落在青磚上。雨勢不算大,但分外綿長,他們便在這里住了一晚。
前世殞落在此,今生早早別離,現下又重回這里,溫寧本以為今夜會難以眠,卻沒想到雨聲沙沙,很快就將沉睡的拖了一個完整的夢境。
這一次,看見了這座靜謐的蝶園外的海尸山。
也看見了謝景辭踏夜而來時,那上的,手中的劍,和眼底的溫。
白日里那樣落寞的影并不是錯覺,他當時的后半輩子,就是這樣日復一日地站在的窗前。
仿佛只要不推門,就永遠都在……
沉沉的一夜,溫寧再醒來時,枕巾已經完全被打了。
再一偏頭,側空空如也。
心底一慌,赤著足便下了榻去,急急地想要尋到他。
然而室就這麼大,哪一都不見他的影,溫寧跌坐在地,不由得抱著膝哭了起來。
哭了許久,房門忽然間被推了開。
一亮了進來,溫寧抬起了淚眼,淚痕未干的看著那的來。
背著,一個高大的影一步一步沉沉地向走來。
走到了跟前,謝景辭溫地俯下了:“怎麼坐到了地上?”
溫寧淚眼朦朧,太多的話涌在心口,最后只是地抱住了他。而那著的人仿佛也已經全然明白,手臂慢慢地收。
白墻上,兩道影依偎纏在了一起。
前世今生,流年暗度,他們終于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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