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辭并未點名,只是他們一眼便可以看見,小雪貂蹲在顧緋的腳邊,似乎不肯從邊離開。
宮人們一個個面驚,在東宮待上幾個月的宮人,很有人沒在雪貂手里吃過虧。這小祖宗生好,彈跳力強,爪子又鋒利,幾個宮人能抓一天,累得滿頭大汗,罪魁禍首倒是好,一溜煙跑沒影了。
負責照顧雪貂的宮人已經找了它一下午了,這小祖宗怎麼跟著太子殿下過來了?那宮看著臉生,相貌也平平無奇,雪貂居然愿意親近?
在幾名宮人的注視下,顧緋淡定地彎下腰,把小雪貂抱了起來。
小雪貂寵若驚,直接在顧緋懷里躺平,看起來幸福極了。
系統好嫉妒。
然而想到溫景辭有讀心,它現在都不敢跟顧緋說話,只能默默扮演啞。
太極殿大而空曠,因溫景辭患有眼疾,殿里幾乎看不見任何鋒利的東西,只有簡單的擺設,看起來寂靜冷清。
溫景辭記憶力極佳,只要走過一遍,便能將殿的擺設記下來,與正常人無異。顧緋跟在他后,懷里的雪貂發出“吱吱”的聲。
安靜極了,幾乎沒有心波,像是一汪平靜的湖水,仿佛溫景辭站在面前,與這太極殿中的一盆花、一株草木并無區別。這樣如何能刺殺他呢?
他當為制造機會的。
“太極殿西部,有一暖池,”溫景辭溫聲道,“帶雪奴去洗洗吧。”
【早就該洗了。】
耳邊響起輕快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倨傲,似乎對這小雪貂充滿嫌棄。心里這樣想著,說話的語氣卻十分恭敬:“是。”
顧緋把雪貂抱去了暖池。
大抵是皮多的生,都不怎麼洗澡,才沾到水,雪貂直接炸,撲到顧緋上,使口打一片。顧緋跪坐在池邊,就這麼似笑非笑地看著它:“自己洗,還是我幫你?”
在溫景辭面前做做樣子就算了,才不會給雪貂洗澡呢,沒吃掉它就不錯了。
小雪貂委屈地“嗚”了一聲,到底是乖乖聽了顧緋的話,鉆進了暖池里。貂生會水,顧緋便也沒再管它,打量地周圍的環境。
這里的擺設都很簡單,也沒什麼花哨的裝飾,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草藥香,該是長年累月之下熏出來的。走過來時,發現每隔一段距離,便會放著一個木架,木架上擺著幾個小瓷瓶,應該是為溫景辭準備的藥。
沒過一會兒,雪貂便從暖池里鉆了出來,沖著顧緋討好似的了兩聲,又自己爬上岸,抖了抖上的水漬,顧緋這才把它撈了起來。
不錯,一只的雪貂要學會自己洗澡,就算是太子殿下的雪貂,也沒有特權。
漫不經心地幫雪貂拭皮,把鏡頭切到溫景辭那邊,卻聽見“哐當”一聲,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撞倒了。
溫景辭在東邊的書房,顧緋抱著雪貂趕到時,看見桌上的硯臺、筆架散落一地,溫景辭一手撐著桌案,手背青筋凸起,似乎在忍痛苦。
他的本就過分蒼白,眼下更是毫無。薄而淡,抿著,冷汗沿著修長的脖頸落。
“殿下?”
“藥……”
溫景辭微閉上眼,艱難地吐出這個字。
世人皆知太子孱弱,患有眼疾,可殊不知眼疾是真,孱弱是假,所謂突然發作的“心病”,是皇后給的藥造的。
太極殿里到都是放著藥丸的瓷瓶,那藥帶了五分毒,吃下去只能緩解,不能治,使人產生依賴。皇后想通過藥控制他,便是產生野心與斗志,也不得不依靠皇后的藥生活,他一輩子只能做個藥罐子。
溫景辭早就知道真相,連解藥放在哪里,有什麼配方,他也一清二楚。但他不會去做,只是漠然地承著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因為盲目的反抗并無意義。
這或許就是他的命運。
“放在哪里?是木架上的嗎?”
溫景辭輕輕嗯了一聲。
這樣好的時機,該手了吧?要怎麼殺了他,用毒嗎?還是藏了武?溫景辭記得宮在宮前都要接嚴格的檢查,像匕首、刀劍之類的武,應該帶不進來,只能用暗。
溫景辭的額頭有汗珠滾落,邊落下手指的,帶著淡淡的草木香氣,一枚小小的藥丸被送了進來。
“殿下,冒犯了。”
果然還是下毒麼?這一次,他該解了吧。只是刺殺儲君是死罪,外面到都是暗衛,也不知未來的命運如何……
手上被遞來杯盞,水還是溫熱的。溫景辭閉上眼,就著溫水吞下了藥丸。
【太子殿下弱這樣,看起來倒是很好欺負。】
欺負?溫景辭眉頭微蹙,新選宮的宮大多都是十五六歲,還是個小姑娘,怎麼在想這個?預想之中的痛苦沒有發生,劇烈的心跳奇跡般地平復下來,并未手,他剛剛吃的,居然還是瓷瓶里的藥丸。
為什麼?是覺得還沒有到時機麼?
“殿下。”
輕輕的、的聲音,再一次在溫景辭耳邊響起,“奴婢在木架上找到了其他藥,您手腕上的傷口還要理嗎?”
雪貂在溫景辭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抓痕,已經凝固,蜈蚣般烙在溫景辭的皮上。似乎察覺到顧緋的注視,雪貂只是心虛地了爪子,在懷里。
溫景辭想,或許還有后招,幫他包扎的時候對他出手,也不失為一種方式。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出手,出手腕的傷口。隨即便到一陣的氣息,傷口上的被輕輕去,撒上清涼的藥,再重新包扎,的上也帶著淡淡的水汽。
【果然很好欺負。】
溫景辭再一次聽見了顧緋的心聲,嗓音輕快,夾雜著的笑意,他的耳廓淡淡地紅了。
這個刺客心里……到底在想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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