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忍著嫌惡點頭，使了個眼給旁邊的采薇。

采薇當即明了。

路上正好有石子，馬車不慎碾了上去，“咯噔”一聲，正好掩蓋住了人倒下的悶重聲。

沈清棠和著采薇將被打暈的恩客輕輕放下，再起馬車后頭的落簾，咬牙跳了下去。

逃出生天。

兩人不敢逗留，忍著上的疼，相互扶持著，往夜深無人行去。

今夜裴琮之正好趕到。

萬春院哪里的出人來，只得磕磕絆絆將原委說了。

硯書簡直不敢看裴琮之冰如寒霜的臉，垂首問，“公子，我帶人去追，必將姑娘尋回來。”

浩浩的一群人散出去。

等追上了馬車，硯書開車簾，里頭哪還有姑娘的影，只有個人事不省的知縣公子癱倒在里面。

車夫詫異極了，“剛……剛剛還在里頭的呀！”

沈清棠又逃了。

硯書來回稟，裴琮之拿了令牌給硯書，冷冷吩咐，“拿著令牌去衙門，封城！”

臨安城衙門的衙役盡皆出。

夜惶惶，兩個姑娘無論躲到何，總會被尋出來。

們被衙役抓住，丟進了牢獄里。

也是此時，府衙里近日住進了一位貴客，是從上京城里來的大，只是向來深居簡出，衙門里的人連個模樣也沒瞧見。

臨安縣里接連落了幾日的雨。

這個時節，甫一落雨，便是遍地生寒，下躺著的草堆也泛著冷冷的氣。

沈清棠和采薇將子拼命蜷起來，想要抵擋這寒意，卻是徒然。

總有風，從四面八方滲，鉆進的四肢，侵進的肺腑，冷得連骨頭里都是鉆心刺骨的疼。

們已經被關在這獄牢里好幾日了。

獄牢艱苦，

吃喝不堪是一則。

最主要的，是磨人心。

每日都有犯了事的囚犯被抓進來，鞭打上刑，慘哀嚎聲，不絕于耳，聽著都人心驚。

采薇害怕極了，拉著沈清棠的手，哆嗦著子，“姑娘怎麼辦？我們不會也要這樣刑吧？”

養在深閨的姑娘，哪能得了這樣的苦楚，怕是那一鞭子打下來，就能生生要命。

沈清棠也是臉生白，咬著，側攥著的手都在微微抖。

兩人的驚恐自有人看在眼里，回稟給衙門里的貴客。

他負手立在窗前看落雨，溫雅貴重的側臉，疏淡不明。

聽完，眼眸漸深。

負手在背的手發力攥著，關節泛出青白，青筋顯。

原來也是會害怕的嗎？

那就讓跌進泥沼里，總要讓這凄風苦雨都盡了，才能心甘愿的回來。

兩個貌的姑娘淪落在獄中，總是格外顯眼的。

看守們的獄卒已經惦記們許久了。

“也不知是犯了什麼事進來的，生得這般標致，就這樣死了，實在可惜，倒不如我們哥倆樂一樂，也省得這樣如花似玉的姑娘，白白糟蹋了去。”

獄卒眼里泛出猥瑣的。

兩人一拍即合。

這樣的事他們做的不在數，已是習以為常了。

——淪落進來的姑娘大多犯了事，就是被欺負了也不敢聲張，只自己默默了，是以他們格外猖狂。

何況這次，還有人特地送銀子給他們。

這樣的好事，簡直比天上掉餡餅還難得。

這夜里，沈清棠便獄卒喚了出來。

黑暗中，甬道深長，唯有高窗進一皎皎月。云奚步履蹣跚得跟著獄卒走出牢門，去的卻不是審訊刑罰的暴室。

“你們要帶我去哪里？”

沈清棠抵著子不肯，兩個獄卒推搡著往外走，不耐煩的語調，“啰嗦什麼？你走你就走！”

羸弱纖瘦的姑娘如何抵得過兩個衙役的蠻力。

被他們推搡進了一間廂房里。

四下無人。

只廂房里落著一道遮擋視線的珠簾，里頭坐著一個人，瞧不清臉，只能看見一點青袍。

他聽見了廂房里的靜，沒有出聲，只抬手，沉默飲了一盞酒。

“你們要干什麼？”

沈清棠滿眼警惕，看著兩個衙役。

“干什麼？”兩個衙役相視一笑，眼里都是不言而喻的齷齪。

沈清棠從未有過如此絕。

慢慢后退，直到背抵在墻上，再也退無可退。

面前是衙役瘆瘆，不懷好意的眼，要將生生吞噬。

再躲不過去。

只能拔了頭上一簪子抵住脖頸，眼里是驚恐，卻又忍著不肯落下的淚。

“別過來！”

> 沈清棠連聲音都在抖，秋水眸中淚盈于睫，經這瀲滟燭一晃，反而更添了幾分倔強，如琉璃易碎。

“呦，還是個烈子。”

這反而激起了衙役的玩味，他們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咧出一個猥瑣的笑來，“小人，一會兒在我下你可也要這樣掙扎，這樣才更有意思。”

這話激住，揚起手里的簪子就決絕往脖頸刺。

卻輕飄飄就被衙役打落。

簪子打落在地。

連帶著最后一點希，也被奪去。

那其中一個衙役見再沒了要挾，頃刻便撲過來。沈清棠拼命推搡著，也是徒然。

掙扎地厲害，那人氣急敗壞，說話也格外污糟難聽，“裝什麼清高？老子肯要你，這是看得起你，你當你自己是誰？進了這牢獄，都得聽老子的話。”

他作魯，要在這強行要了。

外衫一把衙役扯開，出里頭的細削鎖骨，再往里，是影影綽綽可見的冰玉骨，細段。

當真是人如玉。

旁邊的衙役看著，跟著起哄，窺視的眼幾乎要將沈清棠活生生穿。

要在這樣的恥辱和不堪中人肆意糟踐凌辱。

沈清棠渾都在發。

有那麼一刻，在想。

為什麼不干脆死在那個滂沱大雨的雨天，又或是死在尸首山的陵川。

為什麼要活下來，活下來這樣的屈辱？

不甘與憤恨一瞬間涌沒了，咬著，眼里都是波濤洶涌的恨意和絕。卻忍著淚，半點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