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頭臺上,所謂的真相一句句說出口,他豈能不怕。
他怕恨他,怕有關李愚的一切,不複存在,怕那些像夢一般好、像玉一般無瑕、像紫微星一般珍貴的回憶,一一破碎。
他怕恨他,更怕對這殘酷的世間再無留,也怕一去不複返,永遠地忘了他!
隻要恨著他,就忘不了他。忘不了他,有朝一日,就一定會回來……
他謀算好了一切,萬萬沒想到,偏信了李愚……
那一刻的漠滄無痕,心如刀絞,他這一世,對不起太多人,亦虧欠太多太多……
將離收了彎刀,頭也不回地出了殿,兩隻眼睛融在黑暗裏,似冰山一角。
此時,殿門終於被石蹇衝開:
“啟稟陛下!事不妙!暗衛報——翾妃娘娘已逃出宮去,意圖劫走季太師!”
無痕悲痛中抬眼,目中頓時方寸大。
將離將出殿門又回頭,目一跳,手中藏鋒一,猛地衝出了風華殿。
……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之後,洗過的夜空更加寧靜,此刻,正上演著紅雲追月的景象。
站在客棧二樓的窗臺前,窗子雖隻開了半扇,但一抬眼便能將對麵隔街正對的那家客棧看個一清二楚。
客棧前有一個天小院,兩名差役正對坐喝酒,院中西側挨馬廄,一名小二正喂馬,其中一名差役朝小二招了招手,兩個人說了什麽,小二臉上著放心的笑。約聽著,大抵是囑咐小二要把馬喂飽。
雨後的秋風一陣接一陣地掃了進來,剛剛換下一漉的裳,隻裹著一件睡袍的白餌,忽然到了些許涼意。
在心中確定了什麽後,白餌將落在對麵的眼神收回,同時帶上了半扇窗。
垂眸卷了卷撂在口的一撮青,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就在拿起桌上的燭火,準備將之熄滅睡,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尖聲。
不心中一頓,確定那聲音是從客房互通的走廊上傳來的。
“別殺我,別殺我……”
一對不蔽的狗.男因驚嚇所致,笨重地摔出了客房,著男子手中握著的刀,臉嚇得慘白。
見男子的注意力轉移到了下一間客房後,兩個人方還魂,趕忙爬進客房,將房門鎖得死死的。
終於,目標定在了長廊盡頭,最後一間客房。
白餌方落下手中的燭火,決定到門口一探究竟,此時,房門忽然被打開。
“將離?”
他一襲錦了個徹,鬢發眉梢上仍沾著雨珠,像雨後的簷角,還滴著雨水,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狼狽,顯然他也沒能幸免於不久前的那場暴雨。
眉心一皺,愣了一下,才匆忙地迎上去,“你怎麽會在這裏?”
將離單臂重重地斜靠在牆上,這一程仿佛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相見之時,連腦袋都沒能抬起,隻是抬了一下眼,作也是極快……
他終於找到了。
可這似乎不隻是大雨滂沱的緣故,白餌剛走過去,僅憑後燭火閃著的微弱芒,很快便發現他拳頭上有傷痕,在右手的中指、食指、無名指,手握藏鋒的著力,骨節部分,皮已經破裂。通過刀鞘上麵沾染著的跡可以判斷出,模糊的已被雨水衝洗過無數遍,慘白的骨節凸了出來,十分明顯。時不時還有滲出。
眼中的驚訝登時被擔憂所代替,“你與人手了?”
他沒有說話。
沒再問下去,直接上前取了他手中的藏鋒,將他的手臂架到自己肩上,把他扶到床上。
……
“是他派你來的,對嗎?”蹲在腳踏上,耐心替他的傷口上藥。
將離靠在那裏,眼睛了一下,默然看向,“回去吧!停下你手中的一切。”
白餌心中頓了頓,換了另一個傷的手,“你知道的。我必須救季青雲。”
“回南靖。”
以為是幻聽,不抬起頭,眼神著疑:“你說,什麽?”
“放下秦淮的刺殺任務,回南靖去。”他的語氣極其認真,甚至著一迫。
白餌著他,那深邃的眼底,竟不帶一起伏,教人看著十分陌生。
搖了一下頭,“我不明白。”
的任務尚未完,豈能回去。
埋下頭,繼續為他上藥。
“你明白!”將離登時握住那隻持藥的手腕,試圖逮住躲走的眼神,“你的任務是刺殺漠滄無痕!我的任務是保護他!我們兩個永遠都在對立麵上!你殺不了他的!”
白餌心中莫名一痛,這種無可辯駁的覺,像一刺紮在臉上……
將離攥著的手腕,沒有要鬆開的意思,直到,微笑的麵容忽然映眼簾。“可是殺手的命則不可違抗,我必須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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