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提審室里。

侍奉五公主的幾名宮婢抖如篩糠，個個面慘白。

“你們的意思是，慫恿五公主出宮的，并不是你們幾個？那除了你們，五公主素日還與誰走得近？”方庭握著鞭子，繞著幾人慢步走。

話音落，方庭猛地揚起鞭子，狠狠甩在墻上，厲喝道“說實話。”

幾個宮婢嚇得一團，哭個不停，連聲求饒。

“方將軍，真不是我們。五公主不說話，平常從早到晚也說不上一句話，喜歡午后去荷花池旁邊坐一會兒，而且不讓我們跟著。”

“荷花池，每天都如此？”方庭把鞭子繞回手上，盯著幾人說道“若有半句假話，你們可知后果。”

跪在中間的綠宮婢膝行到方庭面前，磕了幾個頭，哭訴道“方將軍明鑒，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方將軍去荷方池侍奉的宮人那兒問問就知道了。五公主的確每日午后都去，不管是刮風還是下雨，都坐在那兒看池水，也不說話，也不讓我們侍奉，聽那里的宮人說過，就一直坐著，一不。”

“那平時就沒有往來的人？”

“以前寵，各宮娘娘都喜歡和說幾句話。如今宮里只有皇后，那些太妃也不往這邊來，便是來了，也繞著走，嫌一病氣。親耳聽到過幾回，便不往太妃那邊去了，如今就一個人呆著。惜王殿下，倒會去看看，但因為惜王與五公主也不悉，所以見到，也只是尋常問問好，給留兩本書。”

“惜王？還有呢？”方庭又問。

“五公主其實不看書的，如今也看起來了，不過看的就那幾本，還喜歡抄寫那上面的詩。筆墨用完了，就會讓奴婢去尚宮局拿。對了，秦宮令親自給送過筆墨，那日還開心了一整天。”

“秦宮令送筆墨？”方庭擰眉，問道“只有筆墨嗎？

”

“只有筆墨，據說是上好的硯臺和墨，捧著看了好久，那天寫了好幾頁字。”

方庭沉半會，問道“秦宮令如今人在何？”

“陛下恩準出宮，還賜了田地鋪子，昨日已經走了。”宮婢羨慕地說道。

“昨日出宮？”方庭擰擰眉，打了個手勢“你們暫時還沒洗清嫌疑，若有想起什麼，告訴他們。”

幾個侍衛上前來，半拉半拖地把幾個婢拉起來，關進了牢里。

“給們弄點水喝，弄點飯菜。”看著一團的幾個子，方庭低聲說道“飯菜要驗一下，別出岔子。”

“是，方將軍。”侍衛抱拳回道。

方庭雖然握著鞭子，但并未真的對們用刑，只是嚇嚇們。他看著這些姑娘，總忍不住想起許小雁。雖說不是男之，但那姑娘說笑就笑，說哭就哭的子，真讓他忘不了。

人哪，還是簡單的好。

他搖搖頭，快步往外走去。

……

朝初升。

衙門口一大早就圍滿了兵，在兵拉起的防線外面，里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京中的百姓。

“今天什麼案子啊，三堂會審？是出啥大事了？”

“不知道呀，最近有啥大事兒？”

眾人互相打聽著，都是一頭霧水。

“來了，來了！”這時有人大喊了一聲。

呼啦啦的一陣響，人群如水一般往路邊涌去。

五頂藍布大轎穿過了白玉牌坊，往衙門方向走來。轎子兩側都有宮中侍衛護佑，來勢洶洶。

“快看，快看那又是誰？”又有人扯著嗓子嚷了一句。

人群又看向另一邊。

兩駕馬車，一駕四匹馬，一駕兩匹馬，一前一后慢慢穿過長街，出現在人群的視線里。后面跟十數匹高頭大馬，馬車邊是十數名婢。

“今天到底啥案子，竟這麼大排場？最近可是抓了大貪？”

“最近有啥滅門案嗎？”

“都別猜了，我知道！”人群里有個書生搖頭晃腦地說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眼地等著下文。

“你一個窮秀才，你知道個屁。”一個大肚子男人打量了書生一眼，嘲諷道。

“你們可知商子昂商大人？他可是當皇后娘娘的嫡親姐夫！我在商家頭號鋪子里當賬房，昨晚上就傳回消息了。”書生從袖子里出折扇，神兮兮地攏在邊。

商子昂是皇后姐夫的事，滿城皆知，所以書生的話一說出來，眾人的眼睛都亮了，呼啦啦地往他面前。

“今天，皇后要親自當大狀！給顧家三姨娘的娘家舅舅擊鼓鳴冤！”書生說到最后一個字，啪地一聲，折扇合攏。

場面一陣靜。

過了片刻，發出一陣哄笑聲。

“你腦子壞了吧？”

“真好笑，皇后怎麼能當大狀？”

“且不說是皇后，是子，子更不能上公堂？”

質疑聲此起彼

伏，人群里的喧鬧聲越來越大，你一言我一句，沒有一個人相信當今皇后會親自上公堂，當大狀。

馬車停了下來，只見前面的馬車簾子掀開，侍衛從馬車后面搬下了椅，扶著馬車里的封惜下來，坐到了椅上。

眾人看清是封惜，瞬間來了興致。

“沒想到皇子爭斗，最后讓一個廢人坐其。”

“你小心點，他如今可是陛下眼前的紅人了。”

你一言我一語，眾人聊得開心，又看向了后面的馬車。珠翠簾子掀開，一只玉白修長的手探了出來，那指上明艷艷的鴿紅戒子先晃花了人眼，眾人的視線全都落在了那只手上。叮叮咚咚地一陣響，顧傾從馬車里走了出來，一明黃袍，冠加，明艷不可方。

“真的是皇后！”

“快看，是顧皇后！”

百姓頓時躁了起來，往前涌了又涌。

顧傾站在馬車上，緩緩環視四周，揚聲道“諸位，本宮今日就坐在這里等這樁案子了結，你們若有冤屈，也可呈上狀紙，本宮今日會讓狀師接你們的狀子。”

“皇后娘娘接狀紙？”人群里響起了驚呼。

“并非本宮親手接案子，而是這京中最好的大狀，今日都在本宮這里。”顧傾緩緩抬手，指向那五頂剛剛抬到的藍布大轎。

論律法，誰會比這些經驗富的大狀厲害呢？所以連夜把京中最狠的五個大狀都請過來了，看那些顛倒黑白的兒，還能如何顛倒黑白！

五名大狀快步上前來，向顧傾跪下行大禮。

“只許贏，不準輸。敲鼓！”顧傾手起手落，把一只盒子丟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