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勸說都沒用,外婆好像鐵了心要等他們離開后才肯進屋,最后實在沒有辦法,他們只好先上車。可車已經開遠了,朱依依從后車窗回頭看,穿著棉襖的外婆仍在原地站著朝他們揮手。
單薄的影逐漸小一個模糊不清的點,直到再也看不見,朱依依才肯收回目。
眼淚砸在手背,朱依依手抹了抹,口袋里還揣著外婆剛才塞給的新年紅包,和兩個還熱乎著的包子,因為擔心路上會,所以剛才特意給捎上的。
想起剛才外婆不舍的眼神,朱依依鼻子又酸了酸。
到了紅綠燈路口,朱依依正低著頭,視線突然多了一包紙巾。
是朱遠庭遞過來的。
他小聲安道:“姐,別哭啦,等你下次放假我們再回來看外婆吧。”
朱依依吸了吸鼻子,嗯了聲。
車已經開到了大馬路,寬敞了許多,朱遠庭了的手:“話說你和薛裴哥和好了沒?那天看你們在外面聊了那麼久,都聊啥了。”
“你問這麼多干嘛。”朱依依不想聊任何與薛裴有關的話題。
“看著你們鬧矛盾,我心里也不好,真的。”
他說得倒是有幾分誠懇,但朱依依沒理會:“你有什麼好難的。”
“我很重的好不好,以前我們仨經常一起出去玩,可自從你們吵架之后,薛裴哥連我們家都很來了。你們到底為什麼會吵架啊?我問薛裴哥他也不愿意說,還是第一次看你們冷戰這麼久。”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打聽。”
朱遠庭炸了:“靠,我都十六了,哪里是小孩子了!”
……
從南鎮到桐城一共三個小時的路程,不過因為朱遠庭在一旁科打諢,抖機靈,時間倒過得快,沒一會就回到了桐城。
一到家,朱依依就進房間補了半天覺。回老家這幾天都沒睡好,因為房間里有扇窗戶是風的,風呼呼地往里吹著,睡到半夜總要被冷醒。
下午六點,朱依依趿拉著拖鞋走出房門,朱遠庭就從客廳跑了出來,咋咋呼呼地問:“姐,你是不是給外婆買新的電視啦?”
朱依依有點懵:“沒有啊。怎麼了?”
朱遠庭把事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給聽,原來剛才外婆從鄉下打電話過來,說有人來家里裝新的電視機,問是不是他們人過來裝的。
朱依依瞬時警覺,以為這是什麼新型的騙局,專門來坑騙農村老人群的,嚇得立刻給外婆打了電話過去,不過事好像和想的有些不一樣。因為那裝電視的師傅告訴,前幾天那位先生就已經把款都付了,他們今天只是過來幫忙安裝線路,不收取任何費用。
朱依依更是疑,問道:“師傅,你知道那個人什麼嗎?”
“姑娘,你等等啊,我找下單子。”過了一陣,師傅給念了一串號碼,接著說,“上面寫著是一位姓薛的先生訂的,其他的信息沒留。”
朱依依沉默了幾秒,點頭:“好的,我大概知道了,麻煩你把電話給回我外婆吧。”
電話那頭的外婆問:“依依,你說這電視機他們是不是送錯人了啊?”
“沒送錯,”朱依依頓了頓才開口,“我問了,他們說這個是薛裴給您訂的。”
外婆心疼地嘆了一口氣:“哎唷,多浪費錢啊,這電視這麼大,肯定很貴,要不還是退了吧,你給他打個電話說說看。”
退是不可能退的了,朱依依摳著掌心,當下更是心復雜。
在鄉下那幾天,薛裴常陪著外婆一起看電視,那臺老式電視機一打開就是大片的雪花,聲音沙沙地響,大概就是那個時候他打電話訂的。
“外婆,既然是他買給您的,您就留著吧,有空的時候,可以喊隔壁的張一塊兒過來看會電視,這樣就不無聊了。”
“這孩子真是有心了,依依啊,你記得幫外婆和他說聲謝謝,改天等地里的紅薯和山莓長好了,我給你寄點上去,你幫外婆拿些過去謝謝人家。”
朱依依乖巧地應了聲。
電話掛了好一會,朱依依看著通訊錄上薛裴的號碼,猶豫了一陣,最后還是沒有撥出去。
想著等回北城之后,再約薛裴出來,順便把電視機的錢轉給他。
—
假期過得很快,轉眼十來天的春節假期就要結束了,在李晝的勸說下,朱依依最后還是去了他家一趟。
去之前,心里極其忐忑,拎著一袋水果站在門口不敢進去,手心都出了汗,有種在課堂上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張。
很多事都是做之前覺得難,自己先在心里設想了種種不好的結局,可一旦開始做了發現其實并沒有那麼困難,反倒顯得先前那些憂慮都是多余的。這是兩個小時后,朱依依從李晝家離開時得出的結論。
事實上,李晝的媽媽比想象得還要溫。
早前就聽李晝提起過,他媽媽是一位小學語文老師,格很溫和,平易近人,可見了面朱依依才知道,比李晝形容得有過之而無不及,說話輕聲細語,而且很會照顧對方的緒,朱依依呆在李晝家里這兩個小時,沒有一分鐘覺得自己被怠慢,被輕視,聊天的過程里沒有一句話是催他們結婚的,反而像是對待一位來家里做客的朋友,隨和又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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