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眼下還什麼不知道，盡顧著傷心呢！

正胡思想著，忽見天子冠服齊整地從殿中出來。馮整忙迎上去：“陛下……”

“皇寺的事，伏胤可都辦妥了？”桓羨腳步生風地步下玉階。

“都辦妥了。”馮整忙不迭應，又道，“陛下，太后方才派了人……”

“知道。”他言簡意賅地打斷他，“走吧，去崇憲宮。”

自他從北境回來，還不曾去崇憲宮拜見何太后。正好今日事已辦妥，有些事，還是和太后說清的好。

崇憲宮的正殿承福殿里，何太后正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不住地在殿門口張被派去請皇帝過來的宮人回來沒有。

好容易見到天子影，何太后顧不得儀容舉止，急切地迎上去：“三郎，你，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母親怎麼聽說，昨夜，你歇在了樂安的殿里？可是你的妹妹啊，這要是傳出去，你可讓把臉面往哪兒擱？”

自清晨起來聞說天子歇在棲鸞殿，一向沉穩的何太后聞之幾乎暈厥。

最為擔心的事終究還是發生了，三郎竟然堂而皇之地強占了薛稚！

且不說事傳出去天下人如何議論他因私廢公將謝氏下獄，他這樣做，又把廬江何氏的臉面置于何！

“不是還有母親麼？”桓羨神淡然，在殿中自己往常的位子上坐下，隨手端過茶湯飲了一口，“有母親替兒子管理宮闈，宮中上下自然紀律嚴明，還怕流言紛擾麼？”

“你……”

何太后一噎，頹然扶著座椅扶手坐下，卻是長嘆一聲，“你這樣，可是對得起阿菀。”

還沒有婚便和自己名義上的妹妹廝混到一，若是個宮人也還罷了，偏偏是個公主，以桓羨的子，日后也必給以高位，威脅到阿菀的位置。

桓羨挑眉：“兒子要對得起做什麼？兒子只要對得起母親的養育之恩便夠了。老東西當年未迎娶您時便有了桓陵，不是也沒見母親您介意麼？母親又焉知何令菀會介意？”

“母親對兒子的恩，兒子不曾有一日忘記。只要兒子在一日，后位便一日屬于廬江何氏的郎。可母親，為何要趁兒子出巡北境時，做主讓樂安出閣？”

這一句語聲陡然轉厲，顯然是在質問，何太后臉上訕訕的，竟有些心虛。

辯解道：“是你妹妹，和謝家小子兩相悅，的婚約也是你親口應允，來求我，我一時可憐便允了。況且，你也并不喜歡，不是麼？”

“是不喜歡。”桓羨臉平靜，端著茶盞靜靜睇著手腕上系著的的赤繩子，“可有些東西，不是非得要喜歡才能留在邊。”

“賀蘭氏要我阿娘做了老東西的玩，我就要兒也做我的玩。如是，方才公平。”

這一句寒意森森，何太后也忍不住勸道：“三郎！”

“母親的事，與有什麼關系，賀蘭氏已死，死仇消，你又何必放不下……仇恨郁積于心，傷的只會是你自己……”

桓羨冷笑了下，毫不留面地嘲諷：“死的是我的生母不是母親的，母親自然說放下就能放下了。”

“母親且放心吧。兒子永遠記得您的養育之恩，否則，以何令茵之行事，我也不會留到今日。薛稚的存在不會影響到何氏的后位，但若母親一而再、再而三地手薛稚的事，就別怪兒子不念您的恩了。”

說完這句，他徑直起，朝太后拱手一禮后便拂袖離開。何太后震驚無比地著他消失于天的背影，幾乎暈厥：

“他……他怎麼會變這樣……”

倒在前來扶的常氏懷中，眼邊已滲出淚來：“我養育他多年，難道還比不上一個薛稚嗎？他竟如此傷我的心！”

這個養子待自己雖不說多麼親熱，卻從來也是恭敬有加禮數周全。如今，只因將薛稚發嫁謝氏，略勸了幾句，他便如此不耐煩，待也再無從前的敬重……

“太后您別傷心。”常氏忙勸道，“也許并非是為了樂安公主，而是姜氏。姜氏當年……的確死的太慘了些，的死，又與樂安公主不了關系。陛下一時放不下，也是有可原的。您又何必在這個關頭去他的逆鱗呢。”

太后癱坐在椅上，卻深深嘆氣：“他何嘗是為了姜氏。他不過是，給自己強占妹妹的行為找個理由罷了。”

否則，當年阮氏帶走薛稚時他便該發作了，連賀蘭氏都是的手，他全報復在了老東西上，充其量也就是介懷罷了，又怎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對妹妹手。

自己本也是一片好心，想要他放下過去，若是、若是的珹兒還在，又何須收養這一個，快十年了也捂不熱……

殿外，桓羨已步下玉階，適逢這時何令菀剛巧宮覲見太后，迎面撞上，唬了一跳，忙上來見禮：

“妾參見陛下。”

那道影卻如流風自邊掠過，冷厲而肅穆，何令菀背后一涼，一滴冷汗自額發間飛速墜落。

快步走承福殿，向何太后施禮：“太后殿下，姑母。”

“你怎麼來了。”何太后才被常氏扶起，正歪在座上飲安神湯，氣若游。

“令茵出事了。”何令菀立在簾下，頹唐又無奈地說。

原來就在今日，陛下邊的侍衛長伏胤突然造訪何府，將父親母親以及叔父叔母全帶去了令茵所在的皇寺，隨后，便當著諸多長輩之面，給令茵喂了花樓里慣用的春宵百酒，強按著他們圍觀了令茵藥發之時的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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