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后之事更非兒戲，薛稚下落不明，他本無心于此事，考慮到愆期或會引發民議沸騰，便按下了此想法。

見梁王急急忙忙進來，他略皺了眉：“慌什麼，朕還沒殺你的玉腰奴。”

梁王卻是顧不得禮節與口針刺般麻麻的痛意，徑直在天子前跪下：“皇兄！臣，臣弟查到了！”

作者有話說：

第42章

原來, 梁王派人仔細盤問了朱雀航邊周遭所有住戶，終于得知, 當夜朱雀航邊是有兩艘船而非一艘。由此一路盤查到了南邊的水門, 得知了當夜有船只經過水門，向秦淮南源而去。

于是原本如大海撈針般漫無頭緒的尋找都變得有跡可循。

梁王在秦淮南源找到了未能燒盡的船只骸與車轍跡，基本可以斷定乘坐船只的人是棄船登岸往南方去了。聯想到那艘淹沒在長江之中的船只,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這，只是一出金蟬殼之計罷了。

宮人們早被屏退, 二人在室，桓羨立在那盆枝繁葉茂的梔子花前, 面無表地聽完了梁王的匯報。

所以, 不是死在了長江里，而是一出障眼法？

也許是從來便沒有真的相信離開了, 得知這個消息，他并沒有太大的驚訝, 而是有種意料之中的結果終于來臨的如釋重負。

“只查到這些嗎？”他問。口吻冷淡如冰。

帝王的反應太過冷淡, 以至于梁王生出些許遲疑。

他本是得到消息就立刻趕了過來，想要第一時間將樂安妹妹或許在世的消息報告給他。雖則還只是初眉目, 但事關生死, 料想也足以寬皇兄了。

但皇兄的反應……也太冷漠了。難道，得知樂安妹妹在世, 他不高興嗎？

梁王只能道：“臣弟無用，暫時還只查到這個。不過臣弟已往南邊加派人手追去了，料想很快會有回訊。”

又追問：“皇兄，要不要發書與各個郡縣, 將他二人的相貌公示于眾？蘭……謝璟帶著樂安妹妹一個流, 想來不會走得太遠。”

天面上這才裂開了一神, 眉宇微，修長如玉的手指輕過梔子的花葉：“公示就不必了，讓各個郡縣暗中去找，先把人找到，確認無礙就可。”

他話中似有縱容之意，梁王有些遲疑：“這……”

桓羨回過，淡淡一笑：“那麼費盡心機地離開，若不全，讓待久一些，回來了又不知該怎麼埋怨我們這些做哥哥的呢。”

他雖是笑著，卻令梁王不寒而栗，更覺這話中如有深意。

樂安妹妹為什麼要走？皇兄先前又是為何不同意的婚事？和蘭卿不惜死遁也要離開，又究竟是在逃離誰？

聯想到宮里宮外那些約約的風聲，他不敢深想下去，低眉斂下所有眼中緒：“那臣弟就先告退。”

桓羨淡淡頷首：“去吧。”

目送梁王出去后，他又獨自立在窗前，看著那株正迎風婆娑的山梔子。

果然還活著，就如這盆梔子。

所以先前的那些，就只是一出騙局罷了。

生氣嗎？好像是有一點。但比起還活著，似乎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二人的畫像于當日被趕制出來，發往南邊各個郡縣。又幾日，宜興郡發來函，稱有人曾在城中一醫館見到與畫像高度相似的一男一，后來，又有人在藥館城門見到了兩人，似乎抓過藥后便繼續往南行進了。

梁王忙向天子稟明況，又派遣更多人馬向南追尋。與此同時，遠在太湖地界的三人卻是毫不知。一路游山玩水，沿著太湖行至了太湖之南的吳興。

薛稚還是沒有用那兩包已經配好的藥，盡管，的小日子依舊沒有來，但期間也有城請大夫把過脈，都只言是勞倦過度、寒邪所致，開了些調養的藥，不曾言懷孕之事。

雖說大夫也言經期不至也有可能是懷孕的緣故，而時間尚短又是把不出的，依舊不能完全放下心來。但有謝璟在旁開導，也不再如從前那般糾結此事。

雨霽山青白鷺飛，太湖蓮子參差。已是九月之末，太湖的蓮花還沒有凋盡，數頃晚荷在夕金中被鍍上流金一般的澤，輕煙彌漫，如仙境。

馬車從湖畔經過，車，薛稚放下一直掀起的簾子，莞爾笑著對側的夫婿說：

“太湖風可真啊，聽說范蠡與西施便是居于此，要是，我們也能一直住在這里就好了。”

謝璟亦慨：“可惜太湖太有名了，往來游客眾多，怕是不能住在這里。”

“不過會稽有個鏡湖，風也是很好的。等到了那邊，我們可以在鏡湖邊修整幾天。”

“嗯，都聽郎君的。”

當夜，三人在太湖不遠一別院里住下。

此是謝家的產業，謝璟的曾祖父酷釣魚，在吳興為時修建了這座小院，方便來此垂釣。后來，就給了當地的農人托管。

謝璟派伊仞去取回了鑰匙，攜妻住下。院子不大，卻很清幽，周遭種植著數篷修篁，皆數丈之高，修長筆直，遮天蔽月。

夜風拂過，數篷篁竹便如洪波涌起，簌簌瑟瑟，落葉在空明月下紛揚如雪。

謝璟進屋時不放心地看了眼那篷篁竹。

不知是否他錯覺，他總覺得這幾日像是被人跟蹤一般，如蛆附骨，冰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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