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也是我故意勾著哥哥……是我讓哥哥殺了他,這個答案,哥哥滿意嗎?”忽然抬起眸來,眼中已有瑩瑩水。
桓羨額筋凜繃,呼吸漸漸急促。
“為什麼?”他極力忍耐著滌在間的怒氣,指骨卻被得咯咯作響,“我就那麼讓你厭惡?厭惡到不惜傷害你自己的?孩子又何其無辜?”
他怒氣甚大,不幸牽扯到了傷口,又是一陣骨與分離似的劇痛,卻毫未覺,怒目直視于。
薛稚本是心懷愧疚,事至此,心間突然涌上一陣巨大的乏力之,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
凄傷抬起目來:“你問我為什麼?”
“哥哥難道忘了,這個孩子是怎麼來的嗎?是鏡湖之畔!是在會稽!我被你按在我夫君親手打造的榻上,被你強迫得來的!”
“我也想問哥哥為什麼呢,為什麼我本來馬上就能和我心的人過上幸福的生活,為什麼哥哥要一次又一次地毀掉它!哥哥這麼對我,我怎麼可能生下你的孩子!”
緒漸漸激,手撐地面忍不住猛烈地咳嗽起來,淚水又如雨點砸。
桓羨看著的目失不已:
“他難道不也是你的孩子嗎?你親手殺了他,剝奪他出生的權利,為母則慈,你又為何如此狠心?!”
又把他當什麼呢,可以如此冷地殺害他的孩子,沒有一一毫做母親的疼,毫無。如果那是謝璟的孩子,還會這樣做嗎?
薛稚淚水漣漣地搖頭:“不,那不是我的。是你的!是你一個人的!”
“是你強迫我的!不是我的!”
“對,是我的。”桓羨喃喃道,面上帶著怔忪難明的悲喜,“可你不是都已經給他們起名字了?所生為男則名秩,秩秩斯干幽幽南山,若生為則為蓁,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你甚至,連他們的小名都已想好了,難道也一一毫都沒有,都是騙我的嗎?”
話至末,他語聲不控制地攀高,目眥裂。薛稚臉上兩滴淚難以抑制地墜落:“是又如何?”
“是你!是你毀了我!我為什麼要生下你的孽種!”
“那是一條活生生的命!”桓羨暴怒打斷,“你殺了他,就只為了報復我而已!你才是那個真正的殺人兇手!薛稚,午夜夢回,你就不怕他找你來索命嗎!?”
終究是無法面對這樣的質問,語罷,不堪承地起往外跑。桓羨怒不可遏:“伏胤!”
伏胤的影應聲出現在門口,輕而易舉地攔住:“公主,得罪。”
薛稚知逃不過,絕地垂首涕泣,桓羨語氣疲憊:“把帶下去。”
他伏首撐在床板上,大口大口息著,竭力抑制著五臟六腑間撕心裂肺的疼痛與酸楚:“朕,不想再看見你。”
——
這一句過后,薛稚果然多日也未有看見他。
因了刺客的襲擊,他留在了驛館里養傷,同時派遣伏胤召集羽林衛與城中戍衛鑼鼓地在城中搜尋刺客的來歷,奈何對方做的實在瞞,一連多日,進展始終緩慢。只出線索,刺客的來歷似乎指向陳郡謝氏。
證據則是從刺客尸里搜出的魚符,還藏著一紙箋書,雖則字跡已被藥水特意化去,但那箋紙卻出自陳郡特產的一種麻黃紙。
桓羨卻知事沒有這麼簡單。
這條線索獲取得太過容易,除此之外再無別的線索,做的也實在太過干凈了。就好像是把人引導到陳郡謝氏上一樣。
那日薛稚的話對他的確是個打擊,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曾見。樂安公主的獲罪失寵好似只是一瞬的事,這對天家兄妹不再有往日形影不離的親,被囚之別室,連木藍也不知被關在了何,每日來送飯的只有芳枝。
直至車馬從驛館離開,啟程回京,被人從室中轉移至車上,繼續囚著,也沒見到桓羨。
一日,芳枝來替送飯,嘆息著勸:“公主又何必拿那些話來刺激陛下。”
“陛下因時之遭遇,是最見不得婦人殺害未出世的孩子的。您這樣做,無異于拿刀往他心窩子里捅啊。”
“他往別人心窩子里捅的時候難道還嗎。”薛稚倚坐于車壁上,頹然低著眉說。
況且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之所以選擇坦白,是因為那日他的相救,讓心生愧疚,不想再和他這般糾纏下去了。
承認他對有,但那是不該有的孽緣。
也覺得到,他對那個還不及知曉就被殺害的孩子,傾注的遠勝于的。所以,倒不如就把事告訴他,痛恨也好,厭惡也好,自去領。
“可公主之于陛下,終究是不同的。”芳枝道,“公主,殿下,難道陛下對您的意,您當真一一毫也不到嗎?依奴看,公主對待陛下這個兄長,也不是毫無的吧?”
為什麼,不肯退一步,屈服順從呢?這一句,芳枝幾乎口而出
“可他不是我哥哥,我哥哥已經死了……”薛稚把臉埋在曲起的雙膝之間,痛苦地喃喃。
有時會很矛盾。
一方面,會將桓羨看做是兩個人,一個是毀姻緣、對行強迫之事十惡不赦的惡人,是所痛恨的;
另一個,則是記憶里那個疼的兄長,為所依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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