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們不能在這時候生事。桓羨再不濟也算個為國為民的君主，此時大敵境，斷不能做弒君之事。否則屆時，天下必將大。

謝璟亦讀懂了的想法，握著手輕聲道：“梔梔，別再等我了，我不想再拖累你。”

“你和陛下好好過吧。他人雖鷙，待你終究是不同的，別再那麼倔，你要學著服，他是天子，和他對你沒有好……”

薛稚心百轉千回。

當然知道，走到今天這一步和他已是完全沒可能了。伯父一家都被害得這樣慘，于于理，都該早一些放手，讓他從這段中。

雙目一點一點盈上晶瑩的風來，聲應：“好。”心卻痛得有如五臟六腑生生裂開。

謝璟心間亦不是那麼好。

盡管理智知道，分開才是對彼此有利的選擇。但多年，又哪里是說放下便能放下的。

“梔梔……”他鼓起勇氣道，“如果有一天……”

如果有一天，他積攢了足夠的勢力，能與桓羨抗衡，他或許不能弒君，可若能割據一方，便再也不用這無止境的打……

也許那時，他就能帶遠走了。

他沒說完，急切的敲門聲已在門窗外響起。謝璟忙不迭松開：“好好照顧自己，別再為我擔心了！”

“你也是！”薛稚只來得及回這一句。

傍晚，桓羨又一次來了碧華宮。

“你這繡的是什麼。”

見在燈下信守承諾地替他制荷包，他走過去，替點了盞燈：“瞧上去看著像是龍？是給我的？”

不理，依舊專心致志地穿針引線。

上沁著淡淡的月麟香，自己或許不覺，旁人卻能聞見。那是尚宮局熨燙服的香，只能來自在宮中換過服的謝璟。

這卻是芳枝沒有告訴他的。想來，是故意瞞。

桓羨默不作聲地看了沉寂的眉眼一瞬，突然笑著問：“今天和老人見面，梔梔開心嗎？”

“哥哥想要什麼樣的答案，盡管說便是，我都可以說給你。”薛稚頭也不抬地說。

他笑了一聲，在案桌的另一側坐下，玉指在案上輕敲了兩下：“梔梔這脾氣近來可是見漲。 ”

他放去見他，只是一種來自上位者一時心來的大發慈悲，可他二人竟敢卿卿我我。

“怎麼樣，既然這般舍不得謝璟，要不，等此次出征回來，我就讓他進宮來侍奉你，我們三個人在一起，好是不好？”

他低聲問，邊說邊注意著臉上的神，任何一細微的變化也不放過。

他語氣竟似懷揣著幾分認真。那一刻，明知是詐，薛稚心間也不抑制地狠狠一。

桓羨將的猶豫看在眼中，臉陡然冷了下去。

抬起眸來，視線對上，他眼里的鷙冷漠盡收眼底。

薛稚心間有如兔跳。

他會殺了謝郎的！

毫不懷疑這一點。

“你把我當什麼？”竭力平靜地道，目中卻已含了幾分嗔怒，“我和他已經約定分開了，芳枝不曾告訴你嗎？已經遂了你的愿了，你為何還要這般苦苦相？！”

這一聲幾乎聲嘶力竭的質問，桓羨臉微變，卻又很快恢復如常，他不置可否地反問：“兩個人服侍你，不好嗎？”

卻聞一聲撕裂，薛稚持起案旁金剪對著才繡了一半的飛龍便刺了下去，原本巧奪天工的繡圖就此一分為二。

桓羨臉陡然一沉。

“開個玩笑而已，你要發脾氣就發脾氣，何苦糟踐自己的心。”

又似笑非笑地說：“梔梔若肯將心全給哥哥，哥哥何至于這般打趣你？歸到底，是梔梔自己還想著謝蘭卿，我進來了半晌也沒見你發覺。既如此，哥哥又豈能不全梔梔？”

心中則想，若真敢同意，他便將謝璟閹了進來做宦，日日看著他們廝守！

“這玩笑并不好笑。”薛稚別過臉去，一顆心仍在腔里輕微。

知他是打趣，并沒有多當真。但，最初的時候，竟會有片刻的猶豫……

這又算什麼呢？當真是被囚久了，面對他一點點讓步，就下意識愿意屈服麼？

不，這絕不可能。

蓮央說的沒錯，無法反抗他的囚與暴行，但至這顆心得干干凈凈的。怎麼能還想著猶豫？何況是如此荒謬的讓步……

桓羨微微正，將人摟懷里，又習慣地去脈搏。

夏日衫輕薄，這般相，彼此皆可清晰知彼此的廓。

突然近的灼熱使得薛稚下意識想甩他一掌，見他不似來，只好僵地忍下。

“說說吧。”

耳后又傳來話聲，如竹纖細的玉骨被扣在他修長如玉的手指間，桓羨自后近，語聲溫：“為什麼總沒能有孕？是不是梔梔背著哥哥，吃什麼避子藥了？”

薛稚心間有鬼，面上一片薄紅，只好強作惱地回頭嗔他：“是哥哥自己沒用，怎麼還怪起我了？哥哥自己怎麼不去吃藥補補？”

桓羨“呵呵”冷笑兩聲：“胡言語。”

他心不錯，見眉眼薄嗔煞是倒也沒發作，將放平在自己上，手捧著有如蘭花的臉，屈指在那瓊雪似的鼻尖輕點了一點：“我有沒有用，梔梔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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