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事進展不利,這一年的冬日好似格外難捱。先是懷朔久攻不下, 隨即, 兩邊傳遞消息的渠道也被截斷,與大軍失去聯系。接連數日沒有收到大軍的消息后, 留守城中的薛家兄妹當機立斷, 整頓軍備,加固城防, 同時派遣軍士在城池周邊日夜巡邏,抓一切時間準備糧草械等戰略資,以防然人突然侵。
原因收復城池的喜悅一瞬煙消云散,一連多日, 城中都人心惶惶, 氣氛低得像夏日午后風雨來前的窒悶。
薛稚也察覺到了城中的張, 開始負責帶領城中婦加為戰士制過冬的棉棉服——朔州地塞上,冬日天氣極冷,常常凍死老馬。薛婧如今要主管州一應事務,這樣的事就落在了的頭上。
僵局被打破,則是自十一月初一的一封戰報始。
清晨,薛家姐弟正在府用早膳時,忽有戍守城樓的將士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報——”
“姑娘,大事不好了。不知從何冒出來那樣多的然人,約有數十萬人之眾,正從西北方向向我州疾馳而來……”
薛嬙驚得摔了筷子:“他們從何來的,怎會有這麼多的人?”
前時攻克玄與懷荒,不是已經殲敵數萬了嗎?
薛婧倒是冷靜許多:“再探再報。”
然而這一回卻沒留給他們多準備的時間,僅僅半日后,薛婧便在城樓上瞧見了遠大軍奔襲而來的滾滾塵煙。
頭皮一陣陣發麻,強作鎮定地來了薛遲:“快,命全軍備戰!”
半日之后,然大軍順利抵達朔州城下,連開戰的文書也沒有,沖車、云梯、投石車……原本不該屬于游牧民族的械紛紛被推過護城河來,對準堅固的幽州城墻發起了猛烈的進攻。薛遲急命弓箭手放箭。
朔州城池堅固,加之正是寒冬時節,薛婧早有預料,于前夜命潑水于城墻之上,一夜過去,結出的寒冰將城墻凍得有如銅墻鐵壁一般,然人用盡云梯、火攻也未能攻下,不得已退守至河岸之北。
次日清晨,朔州軍隊主出城迎敵,以長‖槍陣拒敵兵于護城河對岸,弓箭手在后發弓箭,然軍隊進退不得,死傷數千。
再三日,朔州軍以母馬為計,捕然軍中公馬數百匹。因然人多是騎兵,既失馬匹,戰斗力下降,朔州軍再一次出城迎戰,擊退敵軍。
接連數日,進攻朔州的敵軍均被擊退,朔州軍民士氣高漲。
然,局部的勝利并不能掩蓋整盤戰局的失利,半月過去后,朔州城仍未等來援軍,反而是得到消息,幽州反了。
僅僅上任不到一年的新任幽州刺史選擇于此時背刺朝廷,自靈丘與范起兵,直取朔州而來。
留守恒州的薛家兄弟被叛軍牽制,不得回援,出征懷朔的大軍也始終聯系不上,與此同時,城中的糧草卻在一點點耗盡,很快就要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朔州城,已然岌岌可危。
……
“事急,明日凌晨,你先護送公主離開。”
星夜晴明,燈火通明的朔州府衙,薛婧來了妹妹薛嬙。
冷靜地吩咐道:“把送到雁門去,無論如何也要優先保障公主的安危。”
薛嬙卻是猶豫:“可……陛下未有命令,會不會責怪我們擅作主張?”
薛婧搖頭:“眼下一時半會兒還與陛下聯系不上,來不及等他的指示了……才得到的消息,盛京郡守已經投敵了,很快就會馳援然,對朔州形包圍之勢。我有預,這場大戰會持續很久,趁著現在還安全,先送公主離開!”
薛嬙一向聽從這位長姊的話,當即便去了薛稚房中,詳細告知了事本末。
薛稚怔愕無比:“阿姊和阿兄都在這里,我也是薛家的兒,怎麼能夠臨陣逃?”
“你還是走吧。”薛嬙焦急地道,“我與長姊在陛下面前發過誓,無論如何也要保障你的安全。眼下,誰也不知這場戰爭會維持到什麼時候,君命難違,我們必須先送你離開!”
薛稚拗不過對方,也擔心自己留在城中究竟是個累贅,只好同意。
次日天將曉,薛嬙帶了百余騎兵,親自護送薛稚主仆自城南門離開。
不想才行出數十里,竟撞上打探消息的胡人,亦有數百之眾,皆著胡服、挎胡刀,行走于冰雪未消的原野上。
薛嬙頭皮一涼,幾乎炸開。
是然人!
不及調轉馬頭,對方卻已發現了他們:“兄弟們——這里有幾只母狐貍——”
隊伍之首的幾人說著并不相的然話,呼喊間,森冷刀鋒已如旗幟般呼嘯而來,薛嬙忙持|槍與幾人纏斗起來。
薛稚原同芳枝匿車中,聞見外面的兵戈聲,只及掀簾了一眼,便被車外軍士頸部噴涌而出的鮮劈頭蓋臉地澆了滿臉。
嚇得厲聲尖,拼命地回車中,卻被一名彪形大漢活生生揪住了領,就這麼從狹小的車窗拖了出去。
面上淋漓流的熱間,看見的是對方邪而毫不掩飾念的臉。一張散發著惡臭的有如蟲子在眼前蠕著,說著并不懂的然話。
薛稚猛烈地咳嗽起來,干嘔吐。
“你們給我放開!”
薛嬙在馬背上瞧見,怒不可遏,回頭一□□來,自己卻因腹部敵右肩結結實實地中了一槍,滾落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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