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宴只好先給程斯以打電話，不出所料的提示關機了，他轉而又撥了另一個號碼，等了一陣，那邊接通。

“京宴，有什麼事？”

就是程斯以。

這是他的私人號碼，知道的人并不多。

程京宴修長的手指間隨意地轉著鋼筆，眼睛還在桌上的文件，一心三用：“爸媽要我派人去找你，所以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程斯以微微一笑：“之前你有事，我替你管了好一段時間的公司，現在該是你還我的時候了，你把海外部管好，只要公司不出事，爸媽那邊也沒什麼話。”

還斤斤計較的。

程京宴簽了文件：“你好歹給我一個日期吧，什麼時候回？”

“等阿虞有了孩子，我們會回來的。不說了京宴，我這邊是深夜，阿虞睡著了，我怕吵醒。”程斯以說完就掛了電話

。

虞人立刻跑回床上，蓋上被子，閉上眼睛，假裝還在睡覺——起來上洗手間，沒想到會聽到程斯以在走廊上打電話。

這一個月來，將木屋里里外外找了好幾遍，都沒找到手機，還以為他真的沒帶電子設備呢。

得想辦法拿到這個手機，先跟應如許取得聯系……虞人現在是真的很想離開程斯以。

打從一開始，就沒有跟程斯以在一起的“野心”。

起初是擺爛隨便他折騰，反正他總有睡膩的一天；后來是因為孩子，想著生完孩子再離開，也算還了當年給他畫的餅。

而現在，一來孩子沒了，心俱疲，只想回小島靜靜呆著；二來他家人的態度堅決，為了這麼個人跟家里鬧崩，當不程家二爺，著實不劃算。

而且還覺得，程斯以一口一個，不是真的，只是還沒放下孩子的事，把愧疚當。

br> 所以他們還是分開最好。

虞人的心思都在手機，也沒有去在意程斯以在電話里提到的“生個孩子”。

程斯以回到床上，躺了一會兒，等上暖起來后，才去抱住，虞人假裝睡覺，注意到他這個小細節，心中五味雜陳，這人真是……

程斯以忽然低聲：“你心跳很快，阿虞，怎麼沒睡？”

虞人僵了一下，程斯以兀自抱了：“做噩夢？不怕，我在。”

“……”

虞人在他懷里轉，于黑暗中仰起頭看他，“程斯以，我們什麼時候去黎啊？”

“過兩天吧，這邊還有事沒做完，黎那邊也還沒有準備好的事。”程斯以順著頭發，“先睡覺好不好？”

虞人借著在他懷里調整姿勢的作，假裝不經意地從他口袋過——但沒有到手機。

那是在外套里？

可惜的是，接下來幾天，虞人都沒有找到機會他的外套。

本來想著半夜起來找，但程斯以喜歡抱著睡，稍微一，他就醒過來，習慣的頭，低聲說：“怎麼總做噩夢？不要想了。”

……他好像是以為，總夢見他們那個孩子。

被他問了兩三次后，虞人也于心不忍了，放棄半夜醒來這個計劃，改為早起，尋思著如果被發現，還能說是起來上洗手間。

然而。

同樣可惜的是

，負責做早餐的程斯以，永遠比早醒過來，每次起床，他都已經坐在餐桌前，一邊等米粥煮，一邊折紙。

于是第二套作戰方案，也宣布失敗。

虞人只好暫時擱淺這個計劃，寄希于去了黎，人多，機會多，所以又問了程斯以一次：“我們什麼時候去黎？”

程斯以看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

“現在就走嗎？”虞人立刻起，程斯以順手幫加了件外套，自己則背上一個背包，牽著出門。

“我們坐船走還是坐車走？”虞人積極地問。

程斯以彎：“先走路去吧。”

“走路？這里離黎很近？”

程斯以回頭看了一眼，眼底有些許笑意，暫時保，沒說什麼，帶到了海邊。

虞人看到有很多島民，三三兩兩結伴從海邊離開，但海面空空，一艘船都沒有，茫然問：“我們怎麼走啊？”

程斯以道：“今天會漲，等會兒還會下大雨，水運空運，都不好走。”

“……那我們來這里干什麼？”

程斯以放下背包，從里面拿出東西——一個玻璃罐，罐子里裝著彩的折紙，有星星，千紙鶴，以及蝴蝶……就是虞人每天早上看到他折的那些東西。

他說：“漲的日子，和下雨的日子，很會到一起，所以當地傳說，在這一天往海里拋下許愿的瓶子，愿就會得以實現。”

哦……

難怪剛才那麼多島民從海邊離開

。

大海和宇宙一樣神，天然帶著無窮的可能和想象力，所以人們總

是愿意為它們附加上許多奇幻的故事。那個小島，也有類似的傳說。

虞人比較意外：“你居然也會相信這個。”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一直流傳著的東西，或多或都有它存在的意義。”程斯以溫從地說著。

虞人接過罐子，搖晃了一下，里面還有錦鯉、桃心、小恐龍、紙飛機、海棠花……程斯以的手很巧，一張彩的紙，他可以折出許多花樣，還都很惟妙惟肖。

“你折了很久吧？”還以為他只是打發時間，原來是這個用途。

“當是送的禮吧

。”

“送？誰啊？海神？”

程斯以只是將一張的便簽遞給：“寫下你的愿。”

虞人并沒有什麼愿，想了一陣，寫了一句，“程斯以，萬事如意”。

程斯以眸深了一度，又想起那年年，酒吧沸騰的音樂里，在他耳邊的歡呼聲。

程斯以輕聲說：“我還以為你會寫，早日擺我。”

……這也太缺德了。

他好心好意帶來放許愿瓶，要是當他的面寫這種話，那不是存心找彼此不痛快？他們又不是仇人。

虞人抿：“那你寫了什麼？”

程斯以將的便簽放瓶中：“愿告訴別人就不靈了。”

“……”虞人無語凝噎，“那你還看我的愿？”

程斯以好聲好氣：“是你沒有藏好。”

而且他當年就說了，他不用“萬事”如意，只要永遠在他邊這一件事能如意就可以，當年是這樣想，現在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