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段時間是不要再想私底下單獨面圣了。
岫玉見到云瀅坐在妝臺前不高興,但盛放胭脂的瓷瓶只是滾到了地上,便含笑撿起胭脂,用絹帕了放在原:“好在是砸了這個,若是傷到了前兩日家讓人送來的白玉盤,可是要嚇死奴婢們的。”
這幾日正是貢櫻桃的季節,上林苑里栽種的櫻桃樹才堪堪結果,南邊已經通過漕運將第一批櫻桃運到了汴京。
櫻桃珍貴難得,皇帝除了自留一些用,還會用來舉辦春闈過后的進士櫻桃宴,剩下的里面清寧殿與坤寧殿都是必然會得一份的,另外若是嬪妃得寵,或許也能有一些。
皇帝人雖沒有來,但或許是嘗到了以人為盤的畫上櫻桃,貢品送來的第二日,便命人用貴重的白玉盤盛了送到群玉閣來。
年初的雨水充沛,不太適合櫻桃發甜,這次進上的貢品比起往年要一些,然而除了太后太妃以及皇后,唯有群玉閣與衛國長公主得的櫻桃最多,其次才是育有嘉公主的周才人和河間郡王所住的梧桐苑,最后是楊充媛。
群玉閣的恩寵之盛,實在是令六宮側目。
岫玉走到云瀅的后為卸妝,云瀅白日多睡一些,晚上才不至于太難熬,近些時日后宮都清凈得很,太后尚在病中,皇帝想來也沒有臨幸后宮的興致,事沒有娘子想的那樣壞。
“娘子怎麼只顧得生氣,忘了圣上賞賜您櫻桃了?”岫玉低聲安著:“家明面上送來那些份量您怕充媛知道了心里不舒服,又分了一半送到楊娘子那里去,家知道之后私底下不是又補了好些嗎?”
圣上對于賞賜嬪妃這件事并不怎麼遮掩,或者說為了給自己喜歡子一點恩寵而過多賞賜那些資歷深厚的嬪妃,畢竟子是來侍奉君主的,總不能皇帝還要考慮到所有人的。
但云瀅畢竟是楊充媛宮里推舉上來的,總得客氣一些,后來這事讓江都知聽見以后,夜里又悄悄奉了圣上的命令送了好些過來,還賜了致的金盞金勺,說是讓拿櫻桃拌了糖霜酪吃的。
恐怕就是皇后宮中,得到的實際份額也不如云瀅一個人多。
“再者說圣人也不是單單針對您一個,娘子今日出坤寧殿的時候沒瞧見王昭容的臉嗎,沉得都能滴下水來了。”岫玉輕聲笑道:“您何必往心里去呢?”
云瀅聞言也是莞爾一笑,周才人其實也正是好年紀,但因為養著嘉公主所以不必到清寧殿侍疾,但王昭容卻有些不同,明明有兒的人,卻沒得到今年第一批的櫻桃,還要被皇后劃到不需要養皇嗣的那一邊去,徹底絕了延壽公主日后再回到邊的念頭。
“您固然得寵,可是未免也太得寵了一些。”
岫玉在廷這些年,對皇后統后宮的手段也略知一二,“圣人和老娘娘雖然希有人誕下皇嗣,但也不希宮中一枝獨春,圣上冷一冷娘子,再推些別的子上去。”
云瀅的手無意識地握著妝臺上的瓶瓶罐罐,稍稍覺得有些不高興,但是仔細想一想,也就釋然了。
“算了算了,太后娘娘是家的母親,家這樣疼我,那我額外照顧婆母些辛苦也就些了。”
圣上并不是可以讓人隨便拿取的神明,給予人寵也并非是無所求的。
人給別人些什麼東西,總是下意識期待其他方面回報的,哪怕天子有無上的權勢與財富,也是如此。
圣上喜的貌只在一方面,若是自己沒辦法在旁的方面上給予皇帝更多更熱烈的回應,這份寵也不會一直維持下去。
而且皇帝這些時日,也不會有心臨幸宮中嬪妃的,就算是皇后又尋到些什麼滄海珠,也得顧著前朝諫的議論。
這麼自己安一些,倒也覺得不是那麼難以接,只是偶爾還會有些擔憂夜里侍疾:“我倒是也不缺這幾日面圣,就是夜里睡些,恐怕人老得快。”
侍疾的安排既然已經由皇后做主,圣上恐怕不大會手,要是鬧起來得不償失,但是若肯些委屈,所能帶來的好并不會失。
岫玉幾乎沒忍住要笑出聲來,這個年紀,連著幾夜不睡雖然對自不好,可對容貌不會有太大的損傷,就是掉幾頭發而已,可云娘子也不缺這個,好好調養一陣也就好了,“奴婢給您拿些蛋清兌了珍珠、人參和藕,在臉上敷一敷就好了。”
……
人說年老的時候會些瞌睡,然而太后這兩日總是睡不夠似的,白日也常常昏睡。
或許是這輩子過得太累了,年的貧寒虧空了底子,而中年喪夫以后那些垂簾聽政的歲月又太過勞,現下終于有時間歇一歇了。
從昏沉中醒來,首先嗅到的是一陣藥味,而后卻覺得腹中有些了。
從前子康健,清寧殿里多是花果香,很有這麼長的時間都熏染著湯藥的氣息——這似乎像是衰敗的先兆,并不喜歡。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太后緩緩開口,聲音稍微有些啞,大概是咳嗽所致。
低垂下來的床帳被人稍微掀開了一角,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捧了一盞溫水送到合適的位置:“回老娘娘的話,已經是寅時三刻了。”
這悅耳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誰了,太后略蹙了蹙眉,云氏并不算太會服侍人,如今子虛弱,并不像往常可以直接起,如果是邊慣用的,應該是先扶起、拿了枕給墊好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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