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吸口氣,手拔下發髻上的花鈿,別到小宮略顯禿的挽發間,“你乖,以后有機會跟著我吧。”瞧著眼前小丫頭寵若驚的模樣,笑了笑,接過銀耳羹走了。
這番話沒法直說,以后興慶殿怕是風起云涌之地,不愿意瞧著矜貴無雙的公主蹚渾水。
茜雪也聰明,指尖捋著玉奴潔白順的長,問:“姐姐是不是聽到什麼?難道還瞞我。”
玉奴的長攪著散在空中,來去,好似又下了雪似地迷住人的眼。
杏琳沉住半晌,復又開口:“公主,如今探花郎和以往不一樣了,興慶殿眼見著越來越熱鬧,他那個人——以前如何在宮中縱橫,咱們也都清楚,公主是未出閣的兒家,探花郎又無婚配,傳出去不好聽。再說——”
抬眼皮瞄對方,猶豫翠縷的事可要言明,不準探花郎在公主心中地位,若是唐突,萬一惹得傷心多不好。
茜雪嫣然一笑,對這番話毫不在乎,眉宇間都是傲氣,“姐姐想太多,我還在乎這些風言風語,嚼舌就去嚼好啦,只要們不累,我就不信有誰敢到我跟前作。”
只要不在蘇探花跟前,十七公主都是不好惹得,天下人都明白,那是先皇可以割掉半壁江山讓玩的小公主。
可宮里的形勢向來詭譎多變,如今又有和親之事沒個著落,杏琳不踏實,若駙馬之人可以定下來,就讓人安心多了。
想來如果蘇探花平步青云也不錯,可以求對方幫小公主一位合適人選,這樣思量一番,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又像撥開云霧似地角上揚。
“公主說得對,只要皇上不在意,晾別人也不敢,都是奴多慮,該打!”
茜雪笑了笑,低頭看懷里瞇上眼的玉奴,耳微紅,“打就免啦,不過剛才我的話要收回,不管今兒得了何種紙鳶,反正不會給你。”
杏琳手將玉奴抱起來,笑地:“是了,探花郎經手的件,奴婢怎麼配吶。”
公主翻靠在榻上,拿起打蟲的六棱扇一下下晃悠,小聲哼了句,“你最壞!”
落了花的影子,到半閉雙眼,耳邊還有宮笑聲,伴著鳥兒在灰青屋檐下盤旋,春無限好,滿眼飛紙鳶。
不知供奉手里的是哪種紙鳶,反正再不上臺面的東西只要他一下,也就上好了。
過會兒用完午飯,就去瞧。
興慶殿門口人流如織,車水馬龍,太監宮不停進進出出,院子當中是剛榮升一等宮的翠縷,鮮紅披帛搭在窄袖紫金泥短衫上,下面是條艷麗的石榴,發髻輕挽,妖嬈多姿。
“仔細點,摔壞了東西可沒好兆頭——”點著一個巍巍小宮的頭,用帕子了四足提煉銅香爐,蹙著眉瞧對方離開,嫌棄地哼了聲,“真不讓人省心,笨手笨腳。”
回頭又看一個小太監差點摔壞銀燭臺,上去呵斥了幾聲,手腳,以后有的累。
屋里的兩三個宮相視一笑,心里會意,面上都不言語,翠縷才進宮沒多久,按理說無論如何也不到來興慶殿,無非仗著年輕貌,養在宮中的子,一張臉就是登天之梯。
臉上的笑幾分艷羨,幾分不服,手上的活倒是越干越起勁。
腳步聲堆疊,擾了正在里間休息的蘇澤蘭,皇帝興師眾,無非要彰顯皇恩浩,收了他進翰林,樞院與陛下難免一場較量,親哥哥需要他埋在陛下邊做眼線,皇帝或許想籠絡人心也未可知,宮中向來沒有永遠的對家,走一步看一步。
只有一件事必須明確,十七公主不能和親,打仗明擺著難贏,輸了只會更被,和親之舉勢在必行,如果選別家兒,只怕南楚那邊不肯善罷甘休,這就需要樞院從中斡旋。
段殊竹的本事大著呢,他不擔心。
何況南楚地偏遠,公主深簡出,退一步來講,找個人冒名頂替并非難事,皇親貴族的畫像雖在民間早有流傳,大部分人也是道聽途說,除非尚書省把畫像塞給南楚,只怕沒那個膽子。
真要有畫像流出去,那也是樞院的主意,他是太了解這位哥哥的手段,暗里攪弄風云,最后由尚書省來頂罪。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從這扇大門走出來。
蘇澤蘭抿不屑地哼了聲,還以為此生不必再參與這些爭斗,如今卻又了局。
抬眼瞧見一個穿紫金泥窄袖的子蓮步輕移,順勢跪在自己面前,聲道:“奴婢翠縷,原是前侍,奉旨來伺候探花郎。”
他仍穿著午睡的薄衫中,口白凈皮清晰可見,那輕衫沿著瘦腰向下,好一副世家公子的儀態翩翩。
翠縷沒抬眼,只瞧著眼前修長的,臉就兀自紅了半邊,高厚祿,俊飄逸,再沒有比許給這般人更合心之事。
向前挪了下,小聲說:“奴婢伺候大人穿。”
青蔥玉指出來,那紫金泥窄袖衫的圓領不知為何開得大了些,興許是干活太熱,脖頸連著口全是春,勾/引得不能再明顯。
蘇澤蘭起,直接拽了外衫來穿,眸子里雪一般寒涼,語氣倒很平靜,“我素來一個人慣了,不需要別人專門來照顧,你以后沒事也不必來。”
他說罷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留下翠縷直咬牙,氣出眼淚在眼眶打轉,忽聽門外有盈盈笑語聲,趕起迎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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