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北晚上還有其他的事要理,席間沒坐多久,便起打算離開。
他離開,林梔自然也跟著離開。
車安靜,後座上的顧輕北眼睫輕闔著,眼瞼落下一片深深淺淺的影。
司機拐了個彎兒,眼見著再有一會兒就到酒店了。林梔怕錯過這個機會,後續再提及會有些太顯刻意,手指著角的下擺,長睫眨了眨開口道:“顧總,今天晚上謝謝您。”
“嗯?”顧輕北聞言睜開了眼眸,一雙深的瞳仁在黑暗中更顯深邃,可他明顯沒明白林梔說的是什麽事。
“謝謝您幫我推掉了那杯酒。”
原來是這個,顧輕北心下瞬間了然,小孩還注重禮尚往來。
“沒什麽,你不用因為這個專門謝我。”
“要謝的,或許這件事對您來說沒什麽,可是對我來說很重要。”
“很重要?”顧輕北挑眉,“怎麽說?”
林梔腦中所想,心中所念,自然不能直接告訴他。難道直接和他說,喜歡他,喜歡了十幾年,今天他的這個小小的行為,對而言意義非凡,已經足夠開心好久了麽?
顯然不能。
林梔捋了捋耳邊的碎發,眼眸沉沉,快速扯了一個聽起來還算過得去的理由:“因為,如果您沒有幫我擋掉這杯酒的話,我肯定就喝了。但我從來沒有喝過酒,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發起酒瘋是什麽樣。這樣算來,您是間接幫我維護了個人形象。”
顧輕北輕笑了聲,小孩繞這麽大個彎兒謝他,他不說點什麽,好像有些不太合適。
愣了片刻,他淡淡地給了第一個並不是很重要的承諾:“沒事,做我的助理,不用在意這些,你隻需要把工作做好就行了。以後再遇到這種況,你也可以像今天這樣直接拒絕。”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還帶著些極見的沙啞,聽在林梔耳朵裏有些不真切,卻又格外好聽。
林梔心跳得厲害,不敢抬眸看他,生怕一不小心就泄了自己的緒,隻敢低頭問了句:“應該不會對公司的業務造什麽影響吧?”
“不會,別擔心。”顧輕北又笑了,角的弧度比剛才更大了些,“雙方合作靠的是業務實力,不靠這些。還有,孩子在外麵最好還是喝點酒,不安全。”
聽他這麽說,林梔乖巧地點了點頭。的坐姿端正,雙手自然垂放在膝蓋上,顯得拘謹又認真。
車子很快在酒店門口停下,二人在電梯告別。林梔本來已經轉了,又聽他在背後的名字,連忙回頭。
“顧總,還有什麽事嗎?”
顧輕北子倚在旁邊的門框,似無意地問了一句:“之前說查看濱城好玩兒的地方,你有看麽,有什麽景點推薦麽?”
在他住時,林梔原本已經在大腦中預想了好幾個他會問的問題,明天的計劃?今天的總結?亦或者回程的安排?卻唯獨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一時有些微怔。
見林梔沒回答,顧輕北自顧自繼續說道:“沒有的話也沒關係,我自己看一下。主要是明天的時間比較空閑,可以去逛逛。”
“有,有的,”林梔反應過來,“濱城臨海,景點也多和海邊有關。我之前做了一個簡單的攻略,如果您興趣的話,我一會兒回房間了可以把它發給您。”
“好,”顧輕北說,“那你明天的安排呢?”
林梔想了想沒立即回答,的安排完全取決於他們的行程和公司的需求。
“目前這個項目已經算敲定下來了,明天不用再去了,對嗎?”
顧輕北:“對,基本已經確定了,還剩一些細節,季霖他們明天會再去一趟,我就不去了。”
“那我呢?”
“看你自己。如果你有安排的話,可以自己去玩兒,想和季霖他們去公司也可以,或者跟著我也行。”
“我自己決定?”
三個方案,林梔自然最想選第三個,可為了避免表現得太過明顯,也怕顧輕北隻是隨口一說,還是沒敢抱太大的希。
“嗯,你自己決定。或者你還需要時間考慮,明天早上才能決定好?”
“我和您一起。”林梔抿了抿角,生怕他下一秒就會反悔似的,立馬給出了答案。
“可以。”
“那我一會兒把明天的行程發您看一下?”
“不用了。你和我一起的話,我就不看了,按照你的計劃來就行。”
晚上洗完澡後,林梔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床頭的小夜燈開著,清淺的橘黃淡傾瀉下來,為房間鍍上一層靜謐的澤。
陌生的環境,林梔很不適應,隻在睜眼瞥見微弱的線時,才讓繃的神經稍有緩和。
明天會和顧輕北同行,雖然關係和集依舊不親近,但即便是這種隔著距離的接,也是林梔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他會和去同一個地方,看同一片風景,走過同一條小路……或許更幸運點,在某一刻,的思想會和他有瞬間的統一。
他們所見,所思,所想,皆是相同。
上天憐憫,讓尋得契機與他並肩,終於能夠短暫地得償所願。林梔為這個即將到來的小小歡喜期待著。
但很快,好的幻想之餘,便是無窮無盡的擔憂。
不知自己做的攻略是否完善,亦或是否符合他的喜好。
林梔在大腦中將明天的計劃大概過了一遍,海邊肯定是要去一趟的,最好能在傍晚。至於其他,還沒決定好。博館和海洋館或許可以挑一個,明天問問他的意見。
月清淺,晚風溫和,在海邊這個寂靜的深夜,它們都聽見了孩心的期待和不安,也都默默幫祈禱著,希所想皆所願,所願皆所。
顧輕北比林梔預想中的好說話,當第二天清晨在酒店餐廳和他提起今天的計劃時,他十分好脾氣地同意的所有安排,甚至還告訴,如果覺得不自在,也可以把他全程當作明人。
林梔自然沒有那樣做,反而希自己可以為明人,這樣就可以一路肆無忌憚地觀察他了。
濱城的白天日照長,二人從酒店出發時不過上午八點多,此時太已到達頭頂的位置,幾乎直。考慮到景點距離和方向,二人決定先去離酒店較遠的博館,回程時再去其他地方,這樣來回就在一條線路上,不用來回折返。
一路上,顧輕北話,幾乎不會主提及什麽話題。但每當林梔開口時,他也都會回答,所以氣氛也不至於太過沉默。
濱城地國土最南端,據史料記載,幾千年前就已存在。隻是滄海桑田,經曆時代變遷,能留下來的大多還是近代文。
此時,講解耳機中正對林梔眼前的陶瓷瓶進行著詳細的介紹,對曆史興趣,一時聽著迷,便將邊人忽略了。
半晌結束後,林梔才回想起來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四下沒看到顧輕北的影,林梔有些著急,一回頭,卻正好看見他在的後,邁著步子朝走來。
顧輕北今天沒穿正裝,深休閑裝扮搭配運鞋,不同於往日的矜貴,這會兒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隨。枝頭的似乎對他也格外偏,不多不,剛好一縷投在他眼睫上,更顯清雋。
他發現林梔正看著他,開口問了句:“怎麽了?”
林梔趕移開目:“沒事,我剛沒看見您,以為您走丟了。”
丟?
顧輕北笑,他一直都跟在的後,隻是沒注意到而已。
林梔預訂的時候也沒考慮到這個博館竟然這麽大,二人花了整整好幾個小時才逛完。
顧輕北力很好,一番折騰下來倒是沒什麽變化,隻是林梔已經累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很累?”顧輕北看著耷拉下來的腦袋,問了一句。
“嗯。”林梔這會兒也沒力氣遮掩,幹脆直接就認了。
顧輕北:“如果你覺得累的話,我們現在可以直接回酒店,不用再去其他地方了。”
林梔喝了口水,緩了會兒,搖了搖頭道:“那怎麽行,說好了要帶您逛,不能輕易食言。”
“要不行程減一點?就再去一個地方?”
顧輕北提出建議,林梔也就沒再拒絕,二人最終選了臨近酒店的貝殼沙灘。
此以貝殼甚多而得名,碧海藍天,金沙落日,層層疊疊的各式貝殼被海浪衝刷到岸上,外壁還粘著水滴,在落日下金閃閃,耀眼奪目。
林梔挑了個空椅坐下,舒服地呼了一口氣,這會兒應該是一天中最放鬆的一刻了。
顧輕北也在旁邊坐下,神依舊淡淡的。他今天一整天的緒好似都是如此,讓林梔分辨不出來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顧總,”林梔突然開口,“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你說。”顧輕北的聲音和他的表一樣,平靜得沒什麽起伏。
“您今天是不太高興嗎?”
顧輕北皺眉:“為什麽這樣問?”
“因為我看您一整天都沒怎麽笑過,是不是我安排的地方您不喜歡?”
顧輕北沒想到小孩會這麽想,他對這些本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隻是想借個機會放鬆下而已,亦或是,想和多些時間單獨相?
所以,去哪些地方,似乎對他而言沒有太大的所謂。
“你想多了,你安排得很好。”顧輕北說著角扯起弧度,“我這不就笑了麽。”
林梔:“……”
這個顧總好像和之前認識的那個他有些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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