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建康權貴們,相較于這橫空冒出郎的是否是陳家,他們更在意陳家、陳妃和陛下認不認同。
過去短短一年發生了太多事。
從墜崖到被救,再到被獻給權貴,以及驚心魄的那幾個月。
哪怕如今,復明后發覺夫君換人也才不到一月,阿姒一閉上眼,那兩個相似的聲音不斷在腦海反復錯……
在回族中前,想先靜養一段時日。先把一些不該記得的人忘了。
也免得日后再有牽扯。
.
金烏西墜時。
陳府。
陳仲敬癱坐躺椅上。
日前,晏三爺說要替他把那孩子帶出來,不巧二郎失蹤,晏三爺思慮疾,消息也未能給他遞出。他只能另覓他法,在給晏書珩別院送菜的人里摻了自己的人前去打探,不料遲遲未有消息。
適才皇帝的人過來問起,陳仲敬如實告知,正心阿姒下落,仆從通傳,稱晏長公子來訪。
又來了個難纏的,陳仲敬了汗,訝然發覺晏書珩竟親自押著他派去探查晏書珩別院況的人上了門。
隨后,陳仲敬才知原是晏三爺打算借此機會離間晏書珩和晏老太爺,可這之后,阿姒又被另一撥人帶了走。
他不免忐忑。
是誰派人中途劫走阿姒?
可會對陳家不利?
晏書珩并未發難,只道:“不知世叔可否告知我阿姒的份。”
陳仲敬本打算瞞陳妃份,但一想,倘若不說,晏書珩反而會誤以為是因為陳妃頂替了阿姒份,不愿讓阿姒回到族中這才擄走阿姒。
晏書珩可不是晏三爺,他有手段手下幕僚眾多,與其等他起疑去查,屆時多生事端,不如主告知。
橫豎這只是些關乎兒長的事,雖荒唐,但也并非個例。此刻又見晏書珩臉蒼白,陳仲敬能看出他對阿姒的關心并非作假,他便將阿姒墜崖和陳妃份相關諸事告知。
“那時正逢大,我們不得不為了其他族人盡早趕路,顧及的名聲選擇暗中搜尋,自是沒尋到。數月后,剛到建康,我便得知陛下當初救下了先帝的妃子——也就是我長兄的長,這孩子畢竟曾是先帝的妃子,份忌諱,這才有了頂替阿姒份一事,即便阿姒未出事,我們陳家也會安排別的份給。”
他又補道:“那是和阿姒濃于水的姐姐,們姐妹深,這一年里,陳妃不敢相信阿姒死去,一直派人尋訪。日前陛下是擔心陳妃希再度落空,這才著我先去查探,不料竟差錯……”
陳仲敬言辭間暗暗出他本未讓晏三爺綁人,是晏三爺自作主張。
而他也因晏三爺之故,認為晏書珩會借此事做文章,因而才越過晏書珩,找人假扮送菜的去查。
晏書珩不置可否。
當初阿姒墜崖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為之,真相尚未可知,且陳仆既派人偽裝送菜的去查探,想必不知阿姒下落。
陳家人是阿姒的親人,他不愿在尚無證據前貿然對他們不利。
青年神稍有化,最終并未再為難:“若有阿姒消息,還世叔及時相告。”
陳仲敬這才松口氣。
.
晏宅。
晏書珩回到住,回憶著陳仆所說一切,按對方說辭,陳家人、陳妃和陛下皆不會對阿姒不利。
那麼究竟會是誰帶走阿姒?
手心被硌得生疼。
他低頭,是那支金步搖。
是陳仆擔心他對陳家不利,借著阿姒舊套近乎:“娘娘不讓我們把這孩子的毀掉,便一直留在府上。聽九郎說,這是月臣你當年送給的。”
晏書珩著步搖,眼前浮現一雙清澈又嫵的眸子。
時磋磨,步搖的蝶翼已折了一半,想到它的主人也曾險些如這斷翅之蝶一般,晏書珩心間揪。
當初送出步搖時,他的確出自真心——哪怕這只是出于對一個小妹妹記掛之的容,尚未摻雜男之。
更早前,遇刺那日,他也只是因為不想牽連無辜而推了一把。
彼時回到晏家已有十幾年,在世家嚴苛的教養下,十九歲的他已將四五歲時那些無用的脆弱和對親緣的眷從上剝離,逐漸和這顯赫世族之中的每一個人一樣,不再追求世人所謂純粹可貴的真,而更相信純粹的權勢。
因而,晏書珩并未想過,會因此記了他整整一年。
這小郎本就有趣,他在世家枯燥乏味的規矩中泡久了,對有意思的人一向也半面不忘。重逢那日,晏書珩一眼就認出那是一年前同他賣蓮蓬的孩子。
對,尚且只是個孩子。
即便只比他小了五六歲,即便如今出落得愈發人,一顰一笑便能隨意勾起一個年輕郎君心弦。可在他看來,那終究只是個有趣的小妹妹。
重逢后,阿姒果真不記得他。
他也從不隨意與人產生過多羈絆,因而只一笑置之。
但他習慣了被人惦記,只惦記他的人要麼是有利可圖,要麼是意加害,哪怕仰慕也不開他晏氏長公子的份。因而當從陳九郎口中得知這小郎竟只因為隨手一推,便記了他整整一年時,晏書珩心里涌起一異樣。
但更多的是好奇。
這小郎為何明明記得他,卻非要固執地假裝對面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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