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已經曬到了謝府的將軍門上,時辰確實不早了。
老夫人一副裝備齊全早已備好的架勢,謝劭知道阻攔也無用,吩咐方嬤嬤過去照顧好老夫人,帶著溫殊上了后面的一輛馬車。
馬蹄聲“踢嗒踢嗒”,每往前走一步,便離溫家更近一步。
算上在莊子上呆的一個月,溫殊有了一很久未歸家的覺,想起祖母的笑,想起自個兒種滿了花花草草的院子,馬車的顛簸也忘了,恨不得上一雙翅膀,‘嗖’一聲飛到溫家。
但顯然旁的人沒能同的快樂。
謝劭雙手撐著膝蓋,旁邊的一扇直欞窗戶打開,百般無聊地看著外面不斷移走的巷子磚墻。
自己一個人高興,有些不好意思,溫殊瞅了瞅旁邊一言不發的郎君,主搭話,“原來郎君的小字閑頠啊?”
謝劭回過頭,旁邊的郎腰瞬間坐直了,擺出一副端莊的模樣來,“我姓溫,名殊。”
謝劭:……
他一笑,面上生出一抹嘲弄之,“溫家二娘子,殊麗,好名字。”
一高興,險些忘記了他長了一張,“我是見你每回都喚我溫二,擔心你不知道我名,好心提醒你,免得待會兒咱們穿幫。”
謝劭疑了,“何來穿幫一說?”
溫殊見他如此,暗道一聲幸好事先說起了此事,趕幫他捋了捋,“那日咱們是不是約法了三章?人前夫妻,既然是夫妻,待會兒當著溫家人的面,咱們就該有夫妻之間的濃意。”
“不見得。”旁的郎君無視單純好的暢想,一瓢涼水當頭潑下去,“不見得所有夫妻都會濃意,夫妻兩看生厭,各自歡,寵妾滅妻的一大把,遠的不說,城這樣的事例還嗎。”
回頭看了一眼跟前目呆呆的郎,繼而說教道,“只有互相喜歡,真心相的夫妻,才會濃意。”
話畢就后悔了,他何時這麼多話了,果然昨夜的西夏曲子聽多了。
正要掐斷話題,閉眼歇息一會兒,卻聽旁的郎,用著視死如歸的語氣同他道,“那你就當我你吧。”
謝劭:……
溫家的宅子在南邊的惠民河,謝家的府邸則建在東邊的護城河,從靖王府和府衙外的街市道上繞過去,垂直角便到了南邊。
溫家的門房今兒剛接了一位客人,回到門前,還沒過氣呢,門外巷子里又傳來了車轱轆子碾的聲響。
溫家大爺在東都做,二爺人又常年在福州,平日里溫家的門庭并不熱鬧,很有人上門,門房暗道今兒是什麼好日子,探頭往外一看,不得了,狹長的巷子馬車一輛接著一輛,緩緩朝著門前駛來,為首的那輛馬車已到了門口,馬匹金絡青驄,車同車轱轆子皆以黃銅打造,綠蔭車蓋下的兩盞燈籠上,寫著大大的“謝”字。
中州城除了前謝仆家,還能有那個謝家能有如此大排場。
馬車很快在門前停穩,只見幾個丫鬟仆婦一并簇擁著一位老夫人下了馬車。
門房一看,趕回頭,激地同雕花影壁后的一位仆婦道,“快去稟報老夫人,謝家老夫人來了。”
自從得知自己不蝕把米,謝家也換了新郎,心頭嫁給了一個世家紈绔之后,溫老夫人便躺在了床上,一病不起,起初滴米不進,之后收到溫殊捎回來的畫像,才慢慢地緩回一口氣。這十來日,溫老夫人心思沒一刻閑著,想盡了各種法子,甚至了念頭讓人去謝家把溫殊劫回來,奈何謝家的府邸建得不風,沒下手的機會。
想著實在不行,只能來明的,大不了豁出老臉不要,去府上把人討回來。
心頭正盤算,外面一仆婦匆匆進來稟報,“謝老夫人來了,二娘子和姑爺也回來了。”
溫老夫人神一震,呆愣了片刻,忽然從床榻上坐起,掙扎著要下床,“這個老狐貍,還有臉上門。”一面又催曹姑姑,“快,趕替我收拾,打扮得神些……”
謝溫兩家的祖輩乃世,才有了這門親事,早年謝老夫人也來過溫家做客。
只是今夕不同往日,難免讓人尷尬。
但誤打誤撞,溫家給自己送了個滿意的孫媳婦兒上門,得了便宜總不能還賣乖,既然上門便得拿出誠意。
春季的天氣乍暖還寒,溫殊今兒一條鵝黃間,同半壁,祥云拿了一件輕薄的錦帔在手上,怕待會兒涼,好替披上。
謝老夫人看在眼里,待兩人走近,便同祥云道,“把錦帔給姑爺吧。”
祥云也是個實心眼的,沒等謝劭回話,埋頭走到他跟前,手中錦帔徑直遞過去,謝劭只得手。
白的錦披質地細膩,繡著一朵一朵紅的小花,鮮艷耀眼,搭在他純青的袖口上,彩愈發鮮明。
這般花里胡哨的料子,一看就是小娘子的東西,謝劭眉頭微皺,還沒回過神,旁的郎沖一笑,倒是毫不客氣,“有勞郎君了。”
第14章
溫家的祖上在城,當年文昌帝為了激溫老爺子的孺慕之,特意讓人在城置辦了這宅子,歪打正著替溫家留了一條退路。
圣上登基之后,溫老爺子被貶,舉家遷回了城,府邸前原本那扇氣派的大門拆掉,換上了簡單的屋宇式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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