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是三哥,回來就把給休了。”
幾個人圍在老夫人床前,意見一致,言下之意,要讓把人休了。
想聽聽老三的想法。
謝劭擰眉,“賬房是孫兒主給管,即便有錯,孫兒也該擔一半的責任,何況一沒賭,二沒貪,不過把糧食捐給了戰場,乃大義之,替我謝家揚了名,該贊,我何來的怪罪?但對我而言,‘敗家’二字,沒有冤枉。”
謝老夫人看了一眼他那咬牙的神,轉頭憋住笑,心頭也松了一口氣,就知道他這孫兒德行不虧,是個明事理的。
“這回咱們算是傾家產了,今后怎麼辦,你可想過。”謝老夫人瞅了他一眼,“殊給你買了一份職……”
謝劭打斷,“孫兒做不了。”
“為何?”
“謝仆當年辭時,可發過話,孫兒不能在朝為,孫兒是他生的,這條命包括今后的路,都得聽他的安排。不惜大手一揮甩給了孫兒一座金山,孫兒這輩子只管花錢便是。”
謝老夫人:……
還記著呢。
“這不是金山沒有了嗎?”謝老夫人勸道,“不過一句氣頭上的話,父子哪有什麼隔夜仇,他要是再敢這般說,瞧我不揍他。”
怕也不是什麼氣頭話。
那日裴元丘一番話,雖說目的昭然若揭,可也并非沒有道理。
謝仆當初為何突然辭回到城,而城這些年遭遇了幾次,為何都能安然無事。
西北兩洲的王爺,陸續被削藩,只剩下了一個靖王。
這次兵庫的事,一看就知道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最后卻如此輕松地揭了過去,只怕并非是好事。
太明顯了。
盡管他謝仆一心不問天下事,藏得再深,終究還是會被人懷疑上,就看他能逍遙到何時。
謝劭依舊一副懶散模樣,“那便把他回來再賺。”
“我怕等不到他回來了,前幾天那糧食一漲起來,別說你媳婦兒,我都了心,一時沖,把箱底的都拿了出來,讓幫著投了進去,如今吃了上頓沒下頓,你那老子和老娘,拍屁一走人,幾個月都不見信,我要等他回來救濟,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謝劭驚愕地看著老夫人。
老夫人偏頭躲開他的目,臉尷尬,“這不是你那大伯母天天在我耳邊吵著要去東都買房,我想著這回要是賺了,我掏錢給他們買,一時沒經住,老都老了,還了晚年不保,合了那句不蝕把米……”
謝劭:……
走之前,謝劭到底又把手進了自己的袖筒里,掏了一陣,掏出了七八兩銀子,遞給了南之,“留給老夫人吧,有難同我說,我再想辦法。”
第32章
從老夫人屋里出來,腳步再無往日的灑,金庫沒了,鋪子沒了,兜里只剩下了二三兩銀子。
該去哪兒呢?
無可去,怏怏地回了游園,院子里悄然一片,東屋外那顆怒放的梨花樹也有了凋零之態,滿院子的雕梁畫棟,突然之間了一個巨大的空殼。
推開東廂房,有氣無力地往榻上一躺,一雙胳膊墊在腦后,閉眼想睡一會兒,早上睡到了日曬三竿,此時也沒什麼瞌睡。
睜眼盯了一會兒賬頂,實在無趣,轉過頭同閔章大眼瞪小眼,閔章看著自家公子,滿臉同,“要不咱們去找周世子,讓他想想辦法……”
找他干啥,上任做員外?
閔章又道,“公子若無事,去找三說說話?”
找?
他還想多活幾年。
終究是睡不著,翻了個起來,從那蒙了一層灰的書架上翻出一本書,抖了抖,翹著坐在圈椅上懶懶地翻著。
好歹有個了東西可以打發日子,捧著書一直看到傍晚,晚食方嬤嬤過來擺桌,“三公子該用飯了。”
兩盤素菜碟子,再配了三五個饅頭,同中午他吃的那頓簡直天囊之別。
瞧出了他的遲疑,方嬤嬤解釋道,“府上的大米昨晚都被拉走了,這個月的菜錢又沒結,鋪子早上便斷了貨,廚房里剩下的,今兒中午三便讓人都給三公子做了,如今只剩下了一些小麥,三讓人做了饅頭,說三公子先將就著吃一頓,等明兒想辦法,看能不能出去借一些。”
落差實在太大。
一夜之間傾家產,竟然連飯都吃不起了?
方嬤嬤道,“公子要是吃不慣,奴婢去大夫人那走一趟。”
二房所說破了產,可溫家大爺還有俸祿,這回買糧食大房一分都沒投進去,沒有半點損失,二房養著大房這麼些年,如今二房有了難,大房總不能不管。
方嬤嬤剛說完,外面便響起了一道哭罵聲,“都是些什麼人,良心讓狗吃了,往日二爺和二夫人是如何待他們的,如今瞧瞧得了什麼回報……”
方嬤嬤趕出去,是溫殊屋里的一個實丫鬟,聽在這兒大聲哭喊,問,“三公子還在里頭呢,怎麼了這是?”
丫鬟見到方嬤嬤,似是找到了人同,哭得更上勁兒,“嬤嬤不知道,今日三憂心三公子吃不慣食,讓奴婢去那邊廚房看看還有沒有,明兒早上好給三公子做些餃子,結果那二邊的婢一把將東西奪了過去,說是要給小主子熬粥用,三爺和三要是想吃,自個兒拿銀錢買去。”越說越委屈,一聲‘哇’哭出來,“上回二公子被扣在醉香樓,要不是三公子給的錢,這會子他怕是人都沒回來呢,還有大娘子二娘子,大夫人,從三公子上拿走的銀錢還嗎,今兒不過幾斤牛,當真是把人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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