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劭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下回你出來見人,能先把裳穿好嗎。”
溫殊一臉茫然,順著他輕飄過來的視線垂首,腦袋瞬間“嗡”一聲炸開,想去拉東西遮擋,可溜溜的一雙胳膊,什麼也沒有。
想抱住胳膊擋住,又覺得太過于矯。
隨破罐子破摔,不遮也不擋了,且還道,“橫豎都是夫妻了,這不便宜的也是郎君嗎,怕什麼。”
倒是能放得開,可那越來越紅的臉又是怎麼回事。
兩人親雖說各不愿,卻是正兒八經拜過堂的夫妻,要這麼說,似乎也能理解。
目突然正大明起來,脖子也不歪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跟前的小娘子瞧了一圈,直把跟前的小娘子瞧得眼角一陣一陣地跳,在發作之前,他了一下鼻尖,及時轉,“看完了,我先走了。”
拂起珠簾剛出去,后便傳來了小娘子的驚呼聲,“我就說他不是個好東西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終于讓敗了他家的小娘子吃了一回癟,踏出門檻時,覺得今日的天氣神清氣爽,腳步也輕松了許多。
當日謝劭便去靖王府領了值,員外兼軍事推。
周鄺自然高興,為了慶祝他頭一日上任,自掏腰包,去醉香樓買了一壺酒送他,“本來應該請謝兄上醉香樓吃一頓,但謝兄也知道,我這世子恐怕是有史以來口袋最干凈的一位,且最近天災,母親又管得,今日先買一壺酒,余下的飯先欠著。”
崔哖也買了一壺酒給他,“這不是接手了謝兄和嫂子的鋪子嗎,最近我正忙著翻修整頓,銀錢都投了進去,手頭上沒什麼現銀,下回給謝兄補上。”
裴卿更不用說,每個月的那點俸祿,維持完府邸的開支后已所剩無幾,買一壺酒已是咬碎了牙。
往日四人之中,就謝劭手頭最為闊綽,如今‘錢罐子’沒了,一夜之間都被打回了原形,醉香樓是去不了,四人提著三壺酒去了裴卿的府上,日頭還掛在西邊,杯中的酒卻已經沒了,四人著跟前的空杯,再無往日的瀟灑恣意,極有默契地起,各回各家。
頭一日當值,只需要掛個名,并無事務,且軍事推,也是個輕松的活兒。
謝劭剛回了謝府,正打算補個覺,人還沒躺下去,靖王府便來了兩人,抬著一個竹筐簍子,“謝員外,世子說這些是建府以來所有的戰事資料,先讓您瞧瞧,悉悉。”
謝劭:……
他是不是長臉了。
“世子說,他已經向周夫人請示過了,昨日謝員外先支取的那十兩銀錢,下月不從俸祿里扣,就當是給謝員外的額外補助。”
有錢能使鬼推磨。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報應到他上了。
還能說什麼呢,只能挑燈看到半宿,第二日辰時準時到靖王府報道。
新上任,周鄺特意為他做了一新服,穿戴好,領著他到王府走了一圈,把府上的幕僚都給他介紹了一遍,接著又讓他跟著裴卿去巡邏。
周鄺是什麼意圖不難猜,大抵是想讓他在眾人面前多臉,越多的人認識,日后越是無法反悔。
這一招倒是管用,兩日下來,城人全知道謝家的三公子當了。
比起什麼軍事推,‘員外’更讓人好記,城百姓對他的稱呼,也從往日的‘三公子’變了‘謝員外’。
每回聽到‘謝員外’裴卿都忍不住發笑,不忘朝他心口刀子,“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還能有幸同謝兄共事。”
這幾日下來,謝劭的心臟已無堅不摧,但不妨礙他心眼小,隨口一報復幾乎屢試不爽,“你何時去東都。”
果然一提這事,裴卿立馬沒了好心,沉默了一陣,突然低了聲音同他道,“那老狐貍也不知道要耍什麼心思,最近頻頻派人回來勸說,非要我去東都一趟。”
謝劭神一頓,“裴大人派人來接你?”
裴卿點頭又搖頭,“我這輩子就算是死在城,也不會承他的,蒙他的庇佑。從他拋糟糠妻,棄子的那一刻,我便同他已經斷絕了父子關系。”
謝劭想的卻不是這事,問他,“何時之事?”
“昨日。”
正立在馬路中間,垂目沉思,耳邊突然一道爽朗的聲音喚來,“謝三公子。”
謝劭聞聲轉過頭,便見到了一張悉又陌生的面孔,辨認了一陣,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認錯,“溫三?”
“沿途回來,不人都沒認出來。”對面的郎君沖他爽朗一笑,“虧得謝三公子眼力好。”
此人正是溫家三公子溫淮,模樣倒是生得眉清目秀,尤其是一笑起來,格外,但黑確實也黑。
人是認出來了,可如今兩人這關系,實在是有些尷尬。
相遇得有些太突然,一時沒想好該怎麼面對。
早前謝劭便知道溫家二爺和這位三公子常年待在福州,這回的事不清楚溫家人有沒有給兩人遞消息。
但見溫淮此時待他的神坦然又輕松,也不像是知者,先寒暄道,“何時到的?”
溫淮指了一下后小廝牽著的馬匹,“這不才剛進城。”
溫二爺休漁期最后一次出海,去的路程比較遠,為了趕溫家大娘子的婚事,溫淮只到了半路便折回福州,船只一靠岸,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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