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時不說,還陡峭。
余下的水路,謝副使必然也派了人手。
此時靖王的人馬剛到前城門,謝副使擔心他攻城,把所有的兵力都調了過去。
又是守城,又是圍堵王府,人手已嚴重不足,后方的城門口只剩下了兩個侍衛在把守。
從茶坊出來,馬車行駛大半個時辰,下半夜才到的后城門,到時,兩個侍衛正立在城門前議論城中之事。
“當年王爺陪同陛下四征戰,從北一路攻東都,把文昌帝趕下了皇位,自己坐上去,如今這才過了幾年太平日子,說削藩就削藩,所以啊,伴君如伴虎,到底還是養子。”
“你懂什麼,可知何為養虎為患……”
聲音被馬車的靜打斷,兩人齊齊朝這邊瞧了一眼,見是一輛尋常的馬車,并沒在意,一人扯著嗓子道:“今夜封城,沒聽說嗎。”
馬車并沒有停下來,馬夫客氣地道:“主子剛收到消息,家中突然生變,急著出城,還請差行個方便。”
見馬車還在往這邊沖,侍衛不耐煩了,“行什麼方便,方便你家主子去閻王爺那報道。我勸你們一句,從哪兒來回哪兒去,老實在城里待著,別在這節骨眼上節外生枝,為了趕這一夜,把自個兒的命搭進去,可不值當。”
說著往前,去堵馬車。
車夫目一冷。
突然從左側傳出一道馬匹疾馳聲,侍衛的腳步一頓,回頭還沒看清是誰,便聽馬背上的人道:“副使有令,所有人去前城門支援。”
這回兩個侍衛都認了出來。
裴卿。
裴卿乃城的巡檢頭兒,說的話必然可信。
侍衛不由一怔,這是打起來了嗎。
先前兩人便一直舉棋不定,要是打起來,自己到底該站在哪一邊,是聽圣旨削藩,拿刀對準昔日的藩主,還是誓死效忠藩主,抵抗朝廷。
無論那種,都落不到好。
原本還慶幸自己被安排到了這兒,不用做出選擇,如今一聽,還是沒能躲過,哪里還顧得上什麼馬車,一面往前門趕,一面絞盡腦地想著法子。
后城門徹底沒了人,裴卿翻下馬,上前把城門大大敞開,沖后的馬車一揮手,“謝兄請吧。”
謝劭早已掀開了車簾,打探了裴卿好一陣,見人都尋到了這兒來,也沒必要再多問。
馬車出了城門,裴卿回頭去牽馬。
今夜接到謝副使關城門的消息后,裴卿便知道大事不好,急急忙忙趕去王府,正好瞧見謝副使的兵馬在圍困王府。
事出何因,軍中早已傳開,圣上要削藩。
消息太突然,料到不會如此簡單,再聽說謝家的三公子和三挾持大夫人投靠了靖王,心頭的疑慮更重。
邊有個詭計多端的父親,比起周鄺,他更清楚暗地里的勾心斗角。
上回他裴元丘幾度找上謝兄,有意在拉攏,最后謝兄沒給他這個面子,回到東都,必然會對謝家出手。
只是沒想到,如此膽大包天,還敢造圣旨。
橫豎也沒了后,他倒不怕斷后。
重新翻上馬背,走到謝劭的窗側,“我猜到謝兄會走這條路,還好趕上了。”
以如今的局勢,謝家要想自保,只能上東都去面見圣上。
一起吃喝玩樂了這麼些年,幾人之間多還是有些默契,知道以謝兄的穩沉,前路不通,必然不會闖,多半會走后門。
果不其然賭對了。
謝劭仰頭掃了一眼他裂開的兩排白牙,見他這番架勢,馬匹上都拴好了包袱,不太確定他的目的,出聲問道:“你去哪兒。”
“那老頭子派了人回來,走了我母親的靈牌,都做到這個份上了,我要不去東都看看,豈不是白費了他一番苦心。”隊伍往前,裴卿打馬走在馬車前面,回頭繼續同謝劭道:“正好與謝兄順路,路上相伴,謝兄也不至于一人寂寞。”
謝劭回頭看了一眼馬車一聲不出的小娘子,默默放下了車簾。
他裴卿要上東都,自己攔不住,也沒有相攔的理由。
馬車還有小娘子在,倒不需要他來相陪。
偏生裴卿格外熱,待上了道,馬匹又與他并行,同他聊了起來,“自裴元丘的人回來后,謝兄日日都在盯著,謝兄今夜到底是如何得知謝副使拿了圣旨要削藩?竟然能有如此快的反應,綁了大夫人,還送去了王府。”
謝劭沒答。
馬車的小娘子倒是一臉自豪,如何得知,聽墻聽來得唄,從小到大,似乎很有這方面的天賦。
有時候不想聽墻,那墻都能送到耳邊。
沒聽到謝劭回答,那廂裴卿又道:“只是為難了謝兄,前幾日才剛搬回東屋與嫂子同住,事還沒了,如今又要被迫分開。”人在逃命的時候,往往喜歡苦中作樂,以此來減輕心頭的張,全然不知馬車的郎君已因他這話不覺繃了脊梁,夾了一下馬肚挨到窗前,低聲問:“話說,謝兄,你牽到嫂子的手了嗎。”
話音一落,便聽到了里頭的人一聲咳嗽。
裴卿并沒在意,繼續道,“嫂子畢竟不同于尋常小娘子,周鄺當初被放狗咬,還曾放過豪言,非要了未來夫君的一層皮,我還道是哪個倒霉蛋呢,誰知竟然是自家人,這不就是緣分嘛,放眼整個城,恐怕也就謝兄有本事能娶到嫂子了,俗話說好事多磨,謝兄倒也不用著急,要能活著回來,別說牽手了,抱一抱,親上一親,都不問題。”但也有意外,不過沒關系,“嫂子要是還不樂意,謝兄便去質問溫員外,他溫家到底是何意,小娘子娶進了門,哪有手都不給牽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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