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鼓靜默已久的幽林荒野,又激起了驚天駭浪。只見馬車外立侍良久的白面老宦拔出藏于拂塵中的寶劍,擋在了步步的西廠刺客面前。
“殿下小心,切莫出來!”
言罷,便是刺耳的刀劍激鳴聲。
危險如此之近,西廠刺客武藝高強,下定了決心要進車廂。殷姝嚇得愣神,死死攥住姜宴卿袍的手不知何時竟已抱住了人的大。
“嗚我們會不會死?”
全發著細,纖薄的子似貓兒般蜷在男子側,抱著唯一的救命稻草。
姜宴卿冷眸瞧著攀附在腳側的人,眼底悄無聲息聚起一抹暗。
可從未有人敢如此放肆。
滲而的腥氣愈來愈重,刀劍聲漸漸弱了。
“殿下,逃了一個,”馬車外老太監稟道。
“其余,盡已伏誅。”
殷姝淺淺松了口氣,思緒紛中止不住猜測逃的那個定是青面獠牙的面男人。
鼻息間縈繞的盡是男子上好聞的淡香和著中藥的味道,殷姝終回過神來,想起自己竟還牢牢攥著人家的裳。
還弄皺了……
“抱……抱歉。”
殷姝瓣微張,乖乖松開了已泛白的指,又用手背了面上的淚痕。
車廂里滿是靜謐,沉一瞬見男子不打算說話,殷姝有些底氣不足的問:“我、我哥哥他不接我進東廠了嗎?”
姜宴卿角微勾,聲線溫潤:“督主得陛下令,暫且離不開。”
“待過個幾日,他會來接你。”
“那,你是誰?”
殷姝抬起眼來,看著男子那雙極極的眼睛,無端心臟咯噔了一下。
“我是你哥哥的……”
姜宴卿幽眸恣睢,似想了一個合理的說辭,“朋友。”
耳旁忽聞鳥兒驚耳啼嘶鳴聲,殷姝止不住一哆嗦。
腦中囫圇思考著哥哥是否曾提過他有這樣一位友人。
“那老嬤嬤已無憂,然此地不宜久留。”
頃刻間,姜宴卿朝“他”出手來,手里握著的是一枚琉璃玉佩。
其上青騰空而鳴,活靈活現,而琉璃亦是華流轉。
一凰一凰,和哥哥各自執一。
看來,他當真與哥哥識,殷姝微吐了口氣,眼下嬤嬤已無事應是被哥哥安排在院子的暗衛救走了。
若自己倔強著不走,西廠若再卷土重來……
殷姝接過男子大掌中的玉佩,道:“那我們,走罷。”
見此,姜宴卿長睫微斂,提步正要出去,卻又被小小的一團勾住袍。
“你要去哪兒?”殷姝看著他,細弱哀求,“你別走。”
俊無濤的男子總算回過頭來,白氳著的冷香漾浮,眼底驟起的戾在那一瞬間匿殆盡。
他溫雅道:“這馬車,不足以容納你我二人。”
男子聲線清磁,不急不緩,殷姝稍愣,視線隨著他的大掌移。
食指間的白玉扳指隨著其主人的作,在日下映出潤的薄。
殷姝不明所以,卻能察覺自己意識漸失……
寒風驟起,在外侯著的白面老宦見自家主子彎出來,連迎了上來。
“殿下。”
里躺得“不省人事”的小太監映眼簾,劉德全吃驚之余連移開視線,兢兢上前為自家主子披上雪白狐大氅。
“殿下,方才追上來的西廠閹賊都理干凈了。這小閹人……”
主子親手將其弄暈了,是帶回去還是就地……
姜宴卿面上含著笑,可那雙眸子卻如寒潭郁。
“殷不雪費盡心思的藏人,藏的竟是自己至親兄弟。”
劉德全被自家主子這話驚得眼皮直跳,怪不得東廠提督遮遮掩掩多年,任誰也窺不得一點兒風聲,沒想到,藏的竟是,竟是自己的——
垂首慌措間,卻是不經瞧見那雪白錦衫下擺著一道黑印,縱使歷經多年風雨,也不能端得氣定神閑了。
“殿下這!這!”
劉德全心中苦,不知該如何是好,咚的一聲直跪了下去,掏出潔布急慌忙地拭著。
“行了。”
姜宴卿睨了一眼伏在側巍巍的老宦,“起來吧。”
劉德全如蒙大赦,連撲哧爬了起來。
抬眼怯怯一看,卻見自家主子眸里藏著有的愉悅。
愉悅?
正思緒游離,便聞一道極低沉的嗓音,“將人帶回去。”
“是。不過殿下……”
劉德全囁喏著,又極為妥當道,“此人雖為殷不雪的兄弟,但如此膽大包天冒犯了您,可需老奴懲戒……”
“惡虎毒獠難拔,你可知如何攫執?”
姜宴卿角戲謔,長指捻著云白袖袍,又慢條斯理撣了撣其間看不見的痕跡。
劉德全反應了片刻,幡然大悟:“老奴恭賀殿下!”
而今人已在手里,便是以蚓投魚!
“此外,”
聚攏的雨珠自車檐無聲滴落,男子薄微勾,吩咐道:“再添把火,他對孤的信任還差了三分。”
“……是。”
*
春寒料峭,淅瀝的雨自檐上落連一串的滴答聲。
屋明燈輝映,殷姝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馬車一路勞頓,又被顛簸著抬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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