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那句老話。
再罕見的玩意兒,見多幾次也就能放平心態習以為常。
宅子是這樣,人肯定也能這樣。心里如是想著。
不過是從今往后,睡覺時邊多躺一個人,能是多大不了件事。睡著睡著估也就慢慢習慣了吧。
正這麼胡七八糟地琢磨著,忽而一陣涼風在暖氣里撕開一道口,鉆進殷脖子里,凍得一個哆嗦。扭頭往左看,原來是私宅的管家打開了對側車門,恭恭敬敬請邊人下了車。
殷見狀,自然不敢耽擱,忙顛顛也跟在費疑舟后落車。
兩人并肩往庭院深走去。
路上,殷時不時左顧右盼地打量四周,抱著的是一種看稀奇的心態。
原諒咖位低是個小糊星,這種級別的純中式豪宅,別說日常生活,就是在電視電影里也沒見過。
一旁,費疑舟余瞥見東張西,漫不經心地笑了下,說:“今天太晚了,等之后你哪天得空在家,我再領你四走走,悉一下這里。”
家……
家?
這個詞冷不防鉆進殷的耳朵,直令目輕微一閃,心尖也不自覺地泛起意。
察覺到邊姑娘細微的神變化,費疑舟盯著致小巧的側,問:“是我說錯什麼話了?”
殷微僵,趕搖了搖頭,給出否定答復:“不是的。”
費疑舟眉峰微抬,“那你為什麼忽然不高興?”
殷頓了下,俄而極輕地勾起角:“我沒有不高興,只是有點莫名的傷。我的父母家人都在蘭夏,有他們的地方,大概才能稱之為我的家吧。”
費疑舟聞言,靜默數秒,隨后很平靜地說道:“我是你的丈夫,當然也是你的家人。”
殷怔然了兩秒,旋即失笑,幾分真摯的容幾分戲謔的玩笑:“其實你我都心知肚明,這只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協議婚姻。您為我做的已經足夠多,大可不必再紆尊降貴,為難自己也戲。”
話音落地,四下里倏地微靜。
不多時又響起一道嗓音,輕描淡寫聽不出緒。
“你這麼肯定我為難?”費疑舟問。
殷愣了下,一時大腦卡殼,不知怎麼回答。
費疑舟又說:“你就沒有想過,或許為你戲,我樂在其中呢。”
殷敏銳注意到他的措辭。
不是“陪你做戲”,而是“為你戲”。
縷縷的熱在殷的心間彌漫開,爬上雙頰耳,浸出來,將瓷白的染殷紅的一片。覺到自己臉蛋起火,灼燒般滾燙,一面窘促地低下頭遮掩,一面在心中慶幸,這會兒正好行至前院路燈昏暗,他應該看不清的面。
心跳搶跳了半拍,殷暗自深呼吸,好一會兒才彎彎攤攤手,含笑回若無其事地答他:“那我應該謝謝您啊。多難得,有陌生人愿意在這座陌生的城市里,當我暫時的家人。”
這話似乎令太子爺不甚贊許。
“陌生人?”他靜了靜,忽又扯,容繾出幾分自嘲疏離的況味:“我以為,我們至已經算朋友。”
那邊廂,殷也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嗆了下,非常能屈能地改變說法:“當然朋友也行。您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可以。”
費疑舟:“……”
費疑舟側目瞥,有那麼一瞬間,覺得自己早晚要被這二里二氣的呆姑娘氣出傷。
他這次足足沉默了五秒鐘,才出聲,語氣已恢復既往的散漫無瀾:“總之,今后同一屋檐下生活,我們好好相。”
殷小啄米式點頭,自在腦海中將“好好相”與“演真點”畫了個等號,爽快地正應他:“我懂,我懂。”
夜籠罩下的京城,在此刻難得溫。風是輕的,云是的,兩人沐風踏月往前走,彼此之間的氣場離奇地和諧,氛圍也在不知不覺中溫馨了幾分。
費疑舟這座私宅,外觀宏偉肅穆,殷本以為,它的部構造必定也是華麗奢靡到令人不敢視。
但真正走進來,舉目四顧,才知何為無需金碧輝煌畫棟雕粱,各細節都暗藏底蘊。
暗中觀賞著這座宅院,上樓梯時,正巧與一名氣質沉穩的中年人迎面相遇。
殷之前在費氏祖宅見過這人,當即面微笑客氣的招呼:“慎叔好。”
費老爺子邊有申叔,那也是費家資格最老的大管家,慎叔比申叔年紀輕,隔三差五就在南新和老宅之間兩頭跑,既聽自家費董差遣,也要料理大公子起居。
“你好。”慎叔笑和藹,接著便側頭向費疑舟,喊了聲:“大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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