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整夜，秦儲禮都沒有睡覺。

他還是想問周恩，可不敢，一點兒也不敢。

他覺得自己沒立場，也怕會問出自己不愿意聽的話來。

現在小狗不是小狗了，能住進家里來就不錯了。

卑微小秦第二天頂著個喏大的黑眼圈給人做早飯，抿著，艱難的跟人笑。

去學校后，笑也笑不出來了，整個低氣把要湊近乎的生全數嚇退。

周恩這里剛準備進實驗室呢，電話就響了。

“五叔。”

“啊……”對面的人開口有些訕訕的，“那個……有個事，想跟你說一下。”

“嗯。”

老五：“上一次不是收了秦儲禮的計算機公司麼？”

“嗯。”

老五：“后來吧，他們集團就把業務火力集中到了航空領域，最近簽了一個大單子，加上他們的自主研發已經徹底形，一經投使用票估計暴漲幾千倍，航空業利潤大，這沒得說的。”

“那個……這躋前列也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了，我是想問問你，這一次是跟之前一樣把公司給收了還是給他留著。”

“如果是收了的話，后面他要是集中火力攻克航海領域，或者石油業……我是想著一起匯報了，要是都收了的話，就一塊收了，要是放著，我下次就不問了。”

老五在電話那頭嘆，“這個秦儲禮確實厲害，才多久啊，剛被收購轉頭就干脆利落的轉下一個行業，半點不拖泥帶水，上一次計算機公司的接上也很干脆，從上至下非常讓我省心。”

省心到——

像是只要是毒蝎想要，他直接雙手奉上了。

談判不是老五去的，但是下頭的人反饋說，這小子不戰，配合的讓去收購的人以為那不是收購，不過是拿回原本在外發展的子公司。

氣氛詭異的很，他們還請收購的同事在當地玩了三天三夜。

這次再收購人家公司，上次去收購的經理都覺得不忍心了。

“聽說，秦儲禮昨天住你小破院子里了？那……是不是放人家一馬？小伙子難得的。”

老五實在是下不去手。

“聽說這個航空領域是秦儲禮自己主打抓的項目，這種行業一開始都難拿下來的，你也知道手續很多，他偏還沒什麼背景，聽說為了拿下這個項目，秦儲禮喝酒就進醫院五次，他看著是個能忍的，如果不是太難，他應該不會去醫院的。”

周恩站在走廊里聽著，實驗室里老頭在喊。

周恩應了一聲，對老五說：“回頭說，忙了。”

老五應了聲好，電話掛斷。

周恩從實驗室出來的時候，外頭的天已經黑了。

秦儲禮的車子等在門口，周恩坐進去后，看著他的后腦勺，想起今天老五說的：進了五次醫院。

偏頭看窗外。

如果是為了跟秦家證明自己能力，在毒蝎去收購的時候，不應該頑強抵抗麼？

依照秦儲禮公司如今的規模，抵抗的話，毒蝎收購也需要費一點力氣的。

可偏偏他雙手奉上，在見面的時候，也沒跟提過這個事。

生意場上遇到家里公司也是常有的事，一般遇到了，毒蝎就會避開，毒蝎家大業大沒必要跟家里人爭，毒蝎沒有明文規定但是都一直默契遵守。

偶爾有誰有有點相的朋友，打個招呼老五也能放過，都不算大事，錢是賺不完的。

秦儲禮真要開口了，不管跟，還是跟老五，好聲好氣的提一提，也不是沒有抬手的可能。

何況老五一直很欣賞秦儲禮的能力，覺得他是未來商業圈一匹強勢黑馬。

老五這麼頻繁打電話過來請示，潛臺詞里是有放過，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周恩看著某人開車的后腦勺，從昨天接了那通電話后，他就一直沒說話。

到家后，周恩去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餐桌上擺了做好的飯菜，秦儲禮從廚房里出來，解了圍，“你先吃，我去洗澡。”

周恩沒有先筷子的習慣，于是坐在位置上懶散玩手機，寧測在微信里大喊大，直到周恩發了句：【再鬧拉黑，】對面才算消停。

秦儲禮洗了澡出來，見周恩在等他，立馬加快了速度，給自己裝了一碗飯，順帶把周恩面前已經放涼的飯跟自己的換了。

兩人沉默的吃了一頓飯。

秦儲禮其實有點慌。

他……很想說點什麼，但是不知道用什麼立場，他忽然都有點怕周恩了。

不開口，他一個字也不敢說。

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忍這種沉默，這種沉默會不會讓尷尬或者難，會不會在這種沉默的疊加之后，會厭煩自己，讓他走。

秦儲禮心緒不定的吃完了飯，等周恩拿著筆記本去了沙發，又眼的拿著筆記本過去。

周恩低頭看他，發現這人總不喜歡坐沙發，習慣的坐在地上，矮了一個量，電腦上在看什麼，其實這個角度都能看的很清楚。

秦儲禮這會兒在看航空公司最新的財務報表。

就這麼大剌剌，無遮無掩的攤在電腦上，周恩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最后代表凈利潤的數字。

數字八后面跟著一長串的零。

周恩也不知道秦儲禮這是原本就無所謂，還是在封閉的房間不設防。

秦儲禮看完了報表，換了一個文檔，打開后里面是港口開發的新項目。

老五沒看錯人，秦儲禮確實很會做生意，搞的都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周恩聽著他敲擊鍵盤的聲音，忽然淡淡開了口，“今天，五叔找我了。”

秦儲禮抬起頭看向周恩，他的眼神里沒有毫的意外或者別的什麼，很干凈。

秦儲禮：“是說我的航空公司麼？”

周恩很坦率，“對。”

無論是誰，只要行業里的大佬，都會希一家獨大，小打小鬧無所謂，給自家公司造威脅，那不行。

毒蝎也不例外。

這點道理，周恩知道秦儲禮懂，即便不懂經歷過計算機公司被收購的先例，也應該明白了。

“好，”周恩本以為秦儲禮會說點什麼，結果他格外的干脆，“什麼時候要？資料之前就是準備好的，接方面我也提前打過招呼了。”

確實痛快。

周恩看著他，沉默了幾秒后，問，“你還有別的要跟我說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