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國公辭回鄉,朕究竟該不該準奏,諸位卿,有何見解?”
上旻黑眸輕瞇,無聲審視著殿眾臣。
殿雅雀無聲,眾臣眼觀鼻鼻觀心,就連平時的最歡的言們也都閉了。
這麼明顯的站隊問題,傻子才愿意當這個出頭鳥。
“都沒有看法?”上旻手指輕敲龍椅扶手,眸著幽冷,淡淡一笑。
“裴家乃世代忠臣,曾高祖命,背負輔國重任,總不能到了朕這一代就突然斷掉,否則將來朕何以有面去見高祖皇帝?朕實在不忍放其卸任歸鄉。可鎮國公奏折字字懇切,朕亦覺痛心,不忍駁回他的請求,實在是左右為難。”
他嘆了口氣,“朕慎重考慮之下,只好派個與他好之人,好好去勸上一勸。”
說話間,他勾勾手指,總管太監立刻將事前就準備好的名冊遞了過來。
上旻照著上面念了一連串的人名,當事人無一例外全都瞠目結舌的白了臉。
這些人全是私下里去鎮國公府拜見之人,哪怕是半夜去的,也都記錄在冊子上,怎能不讓人心驚膽戰!
原來這位年輕帝王,并不是像看上去那麼溫和好脾氣!功夫都在暗地里!
眾人戰戰兢兢中,上旻環視一圈,似笑非笑,開口道,“你們都與鎮國公好,這樣吧,你們接替去勸鎮國公,一人三天時間,若是能勸得鎮國公回心轉意來上朝,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勸不,便引咎自裁,換下個人。”
說完,他看向第一位出頭鳥,戶部侍郎,也就是鎮國公的下屬,“朱大人,不如就由你來打頭陣吧。”
戶部侍郎頓時面如土,撲通一聲跌坐在地。
滿朝文武,全都大氣不敢出。
他們似乎全都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低估了一個從冷宮里殺出一條帝王路的年輕人。
他絕對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簡單!
從這一刻起,朝堂上原本一鍋粥的局勢突然出現了扭轉。
戶部侍郎自然沒能耐去勸說鎮國公,因為鎮國公昨晚連夜就出了京,回鄉醫治去了。
即便戶部侍郎親自騎馬追出百余里,依然沒看到鎮國公的影子。
三日后,隨著朱府掛起白幡,其他眾臣頓時慌了熱鍋上的螞蟻。
人,永遠都是趨利避害的。
從這天起,鎮國公府門外,天天都圍著人,有員哭著來求見裴璟珩的,也有孤兒寡母來哭喪的,更有甚者在府外早早搭起靈棚,揚言裴家若是見死不救,回頭他們全家都吊死在的大門口,直接辦喪事。
這麼一鬧,鎮國公府是里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進不去,那些原來跟裴家好的世家或是員,因為鎮國公的失蹤和裴璟珩的避而不見,慢慢都有了怨氣,甚至反目仇。
市井百姓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天天跑過來瞧熱鬧,你說一我說一句,事也越鬧越大,說什麼的都有,總歸都不是什麼好話。
裴家一直以來的清譽口碑,
被有心之人引導著,眼看正在慢慢敗壞中。
這事兒傳到阮嬈耳朵里的時候,正給裴璟珩香囊,一不留神,頓時給手指扎出了珠。
阮嬈將手指放口中吮了吮,心里沒來由的發慌。
上旻這招借刀殺人實在厲害!這樣下去裴家不僅失了民心,失了朝臣支持,還失了威信!今后無論裴家說什麼做什麼,都不可能再一呼百應,所謂的天子鉞,也就了一把形同虛設的斧頭了!
“世子怎麼說?”
阮嬈問打探外界消息的蒼青。
“世子沒打算管,只說任由他們去,掀不起幾天風浪,上旻不過殺儆猴,他可沒膽子殺一半朝臣。”
蒼青將裴璟珩的原話說給阮嬈聽。
他還有一半沒說,實際上,主子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自然騰不出手管那麼多人的死活。
阮嬈蹙眉,“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結束的。殺了支持裴家的朝臣們,讓其他人對裴家徹底寒心,失去威信力,這才是上旻真正的目的——他要讓裴家立于孤立無援之地,這樣他起刀來就容易多了,再也不會有人阻攔。”
沉片刻,突然抬頭道,“不好!只怕曉月山莊那邊也會有麻煩!那些人沒了辦法,一定會想辦法找到老夫人的!尤其是裴家的那幾位姻親,們對裴家的產業悉,遲早會找到曉月山莊的!”
越想越覺得十分有可能,于是當機立斷道,“你這就帶人去曉月山莊,加派人手守在進山口,不要隨便放人上山。再派人下山去采買日常所需一切資,先按一個月準備。”
說完,起找到自己的包袱,掏出銀票給他。
蒼青早就視為夫人,自然唯命是從,抱拳領命去了。
當然,辦事之前,也是要提前請示一下主子的。
裴璟珩正在夜梟門議事,屏退了左右,聽完蒼青的回稟,他頓時勾笑了。
“倒是知道護家,居然連自己的小金庫都舍得用了……”
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隔著面都能讓人到他心愉悅。
“……聽夫人的安排。今后讓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只要不跑,別的都不必再報我了。”
蒼青應了句是,正打算走,卻聽主子又喊住了他。
“等等,把給的銀票拿過來。”說話間,他又隨意扔過來幾張千兩面額的銀票。
“多備一些資,西山上也要備一份兒。”
蒼青撓了撓頭。
有這麼銀票,直接還給夫人多好,為啥非要把原來那張換回去?
不過疑歸疑,他還是乖乖掏出銀票遞去。
然后他就看到自家主子將那張銀票展開,像是沒見過銀票似的舉著看了好半天,角都快勾到耳后了。
蒼青看的一臉呆滯。
堂堂夜梟門的尊主,用富可敵國都不為過,居然為了區區一千兩銀子笑的這麼不值錢?
不理解,他真的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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