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小段距離,玉卻是走得極慢。
玉原想在這馬奴養傷的這段時日,先做好心理準備。讓自己接那荒誕的夢境會變真實的。
更得接那個從未用正眼瞧過的馬奴,將來會如何的尊貴無比的事實,同時還要改變對這馬奴的態度。
微微呼吸了一口氣后,微抬下,好讓自己顯得鎮定。
走到了那馬奴跟前,他倒是畢恭畢敬的彎下腰低著頭朝著玉行禮:“奴見過小姐。”
在知道面前這位自稱為奴的主,將來是個了不得的人后,玉每聽到他自稱一聲“奴”,總是覺著脖子有一涼颼颼的。
以前玉從未注意過他的聲音,如今一仔細聽,才覺得甚是低沉。且那語氣連一卑微都沒有,他是第一個讓玉覺著他能把“奴”說得像“吾”的人。
“你怎在此?”玉瞄了眼他,心跳得有些快,暗暗的想這決然不能在他跟前怯。
“小姐讓奴養好傷便到跟前當護衛,現如今奴已經養好了傷,便過來了。”
玉一怔。這才幾天就能把那皮開綻的傷給養好了?
莫不是擔憂會繼續懲罰,所以才忍著傷來此?
玉想到有這個可能,便道:“踏烈和逐雪的死確與你有責任,但我既然都已經懲罰過你了,便不會再追究,我準你休養五日再來當值。”
馬奴依舊低頭垂眸,沉穩的道:“傷已無大礙。”
玉平日也不是個好商量的主。雖然對他有所忌憚,但一貫強的作風慣了,也不是說想改就能改的,所以甚是強的道:“我說了五日后便五日后,你且回去待著。”
說罷,徑自從他的旁經過,走院子后,似乎想到了什麼,腳步又停了下來,轉看向院子外邊站著的男人。
問:“你來玉府之前可有名字?”
先前玉問過桑桑關于馬奴的名字,可桑桑卻是不清楚。而后桑桑向別人打聽了一下,才發現其他人竟然也不清楚。
這馬奴似乎從府到現在的這一年中都是獨來獨往的,除了那兩匹馬之外便沒有人見他與誰親近過。或許進府的時候與管事說過名字,但時隔一年,管事也是馬奴馬奴的喊,早已忘記了他的名字。
男人斂目低眉的回:“八十七。”
玉一愣,“八十七?”
男人的嗓音依舊低沉平緩,“獵場奴隸的號數。”
“獵場之前的名字呢?”
男人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玉愣了愣,他莫不是不記得以前的事了?又或者說他是哪戶家落難的貴公子?
異姓王爺向來都是子承父位。而玉前幾日便讓人去調查如今朝中是否有淮南王這一號人,但憾的是朝中并未有這麼一位異姓王爺,關于這連名字都沒有的馬奴,他世到底如何,也無從查證。
現如今唯一知道的,便是他會在兩年后為淮南王,封地淮州,其它一概不知。
默了一晌后,玉仔細的想了想,才道:“既然如此,那另外起一個名字,就……”
玉一時也不知給他起什麼名字比較好。琢磨了一下,記得府中的下人不是福東便是福全,若按照這麼起名字的話,好似還可以福旺。
但福旺這個名字與他甚是不搭。這好歹以后也是個王爺,被這麼胡的起了個這麼個不雅名字,難免以后不會覺得是在故意辱他。
“桑桑,你給想一個。”想不出好名字,索把這起名的任務給桑桑。
忽然被喊到名字的桑桑更是一臉的懵然,小半晌后才小聲的建議,“若不然就喚來福?”
玉:……
當是給小狗取名呢!?還不如自個想呢!
玉的視線落在那個比高了許多的男人上。回憶了一下在夢中是否聽到過有關他的名字,但一回憶,那張艷麗的臉瞬間一紅。
與他相關夢境,最為深刻的卻是那些讓人恥的畫面。
好似有一回在那恥的夢境中,他著喊了什麼江的。越發深想下去,玉原本就紅了的臉就越發的紅,連著呼吸都有些許的急促,所以立即打住。
“往后你便裴疆。”取之“江”字諧音,又隨便尋個順口的姓氏,名字算是取好了。
給他取完了名字后,因覺得渾發燙,玉也沒有多說其它話,直接轉就走了。走得極快,似乎后有什麼洪水猛一般。
男人在聽到“裴疆”二字之時,微微一愣。
半晌之后,畔微微勾起,繼而細若無聲的呢喃了一遍“裴疆”二字。
男人似乎是對這個名字很是滿意。
第5章 拆穿
裴疆沒有十三四歲之前的記憶,準確的說他也不知道那時他究竟幾歲。他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誰,更不知道自己是誰,從有記憶開始,就八十七。
是獵場中第八十七個從外邊買進來的奴隸。
第一次被當獵獵殺,也是在那年。經歷過無底深淵的絕,更在多次差些踏了鬼門關后,他僅有活下去這個奢。
這種生活持續了十年,除他之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扛得過十年永無盡頭的折磨。那些人要麼是在獵殺中被殺死,要麼則是被困在獵場中自相殘殺,供那些達貴胄取樂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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