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令紅站定腳步,低斂眉目,沉默了片刻才道:“多謝王妃提醒,臣婦會照顧好自己。”
余清窈不知道自己的話究竟能不能起作用。
人在沖的時候都會忘記一些重要的事,就比如姚夫人帶著孕跳江時,不知還記不記得那將視若掌珠的雙親。
如今能提一個醒,或許將來姚夫人會多一份猶豫,不至于重蹈上一世的慘劇。
“既然王妃跟臣婦提了一個醒,那也容臣婦多一句。”姚令紅收起臉上的異,對余清窈低聲道:“在閬園之外,不要太信任宮里的人,尤其那位蘭郡主。”
“蘭郡主?”余清窈上一世與打過一些道,卻未發現有什麼特別,會讓姚令紅專登提醒。
姚令紅見余清窈還懵懂無知,不由暗暗蹙眉,只怕這位秦王妃從前兩耳不聞窗外事,就沒打聽過宮里的事。
“郡主與秦王,青梅竹馬。”
第25章 不怕
姚令紅帶著人離開了閬園。
余清窈回味最后留下的那句話,有些魂不守舍地走了回來。
李策還站著游廊之上,在聽福吉列舉張閣老送來的賀禮,眸落在走在花影之下的,對后兩人揮了揮手。
福吉福安躬退走。
余清窈聽見兩人離開的腳步聲,才如夢初醒般倉促抬起臉,一眼就撞進李策的視線當中。
雖是溫的目,可卻有種無形的力量,讓人無遁形,無躲藏。
就像是張在綠枝丫間的雪白蛛網,看似纖細弱,卻能牢牢捕獲撞進來的獵。
“姚夫人說什麼了,你看起來有些不舒服。“李策等著走近,一開口的嗓音就如往常般溫潤聽,更何況是這樣關懷的語氣,無論是誰聽了也會被寬到。
余清窈慢慢搖頭,手提起擺,春紗漸薄,幾層相疊的擺也能出襯的,抬腳時繡鞋從下探出,綴在鞋尖上的珠花隨著主人的走神了,險些都沒踩住第二道石階,余清窈給嚇了一跳,住口,悶悶道:“沒什麼,興許是臣妾還不習慣早起,有些頭暈。”
李策出手臂,給搭手。
余清窈猶豫了一下,把手了過去,指尖僅僅挨了一下,腳已經踩到了最上面的階梯。
“是嗎,那明日你還是多睡一會,不必隨我早起。”李策沒有追問,他總是給留有余地,不會步步,哪怕他知道余清窈定然不是因為早起頭暈而臉發白。
余清窈只是隨便扯了一個過得去的借口,可沒有想過要毀掉剛剛立下的約定,連忙抬頭道:“不用!我、臣妾慢慢就會習慣,曾經還有個大夫還對臣妾說過,日落而息,日出而作是順應天道,是有利益康健之事……”
話音漸小,余清窈又挪開了眼睛,不自在地抿了下。
剛剛姚夫人說的話還盤桓在腦海里,翻江倒海般。
當今太后只有一雙兒,兒子就是當今皇帝,兒壽長公主則嫁給了兵部尚書,生下一即是蘭郡主。
作為太后唯一的外孫,蘭郡主在皇宮里有與公主同等的待遇,甚至還有自己的宮室,時常留宿宮中。
所以……和秦王李策自相識,也并不奇怪。
可為什麼姚夫人要專門提起‘青梅竹馬’這四個字。
余清窈心口猶如撞鐘一般,給敲了一下。
余音出,音波不斷。
從前在余府,不喜歡參加宴會,能不去就不去,即便去了也不會與人攀談。
好在余薇白喜歡到院子里炫耀,才能知道與李策的一些事,雖然余微白也傾慕郎君好,但也清醒過人,從來看重的是皇后那個位置,至于誰能讓坐上皇后的位置并不是最重要。
所以才會在李策失勢后果斷拋棄,轉而搭上李睿。
可是如李策這樣的人,在這集天下七分風華的金陵城里也能獨占去三分,又怎會獨獨只有余薇白一人傾慕。
只顧自己,從沒有考慮過李策愿不愿意娶一個全然陌生的人,占著他正妃的位。
在他心里,即便沒有余薇白還可以有別人,只是……不會是。
李策很看見余清窈如此無打采,這比早上起來那會還要懨懨,像是被暴雨打蔫了的花骨朵,難免要多問一句:“你和姚氏從前認識?”
余清窈搖頭。
知道自己的臉上是藏不住事,再不說些什麼,定是瞞不過李策的眼睛。
可是不想對李策提蘭郡主的事,就強打起神,問道:“張閣老對兒子、兒媳好嗎?臣妾聽聞閣老廉潔奉公、德高重,若是子侄犯錯可會包庇?”
余清窈撐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直直著李策,就仿佛剛剛令苦惱的問題就是這毫不搭邊的人與事。
李策審視余清窈的神,卻不揭穿,耐心回答:“自然不會,老師他最是看重清名,若是子侄敢狐假虎威,冒他的名號去行歹事,第一個大義滅親的就是他。”
余清窈得到這樣的答復,心里安不。
就怕張閣老是個幫親不幫理的人,那姚令紅才是真真絕。
“你還在為張閣老的事擔心?”李策打量著認真思忖的臉龐,看起來像是因他的話放松了一些。
余清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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