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并非小事。
常老太爺去世前財產田莊已私下分下,如今分的不過是公中這些年賺的銀兩,可這也不了,說幾萬兩銀錢的事兒。
且旁的不論,老太太還活著哪兒能分家?
眷們聽聞,面上皆是升起了幾分慌之,二夫人頗為擔憂:“可是朝廷出了什麼事兒?”
大伯時任戶部尚書,消息自然比旁靈通的多,且還叮囑李氏提前告知們的,絕非小事。
“聽說賑災一事出了大岔子死了許多人,連欽差也死在了任上。朝廷估著是想著臨近年關便沒往四做聲,只當地府兵去鎮卻不肯給錢,府兵如今要自掏腰包誰樂意?如今是連管都不管的,如此下去只怕是要大了。”李氏攢眉道。
常府的夫人們也非目不識丁之人,皆是世家貴出,消息直覺總是靈通的。
瓏月的小叔母便憂心忡忡接道:“我也聽我父親傳來的信中說,許多州府糧食都漲價了,說是白米面如今都不好買,有銀子也沒花,書信中要我提醒咱們府上過年多備些糧食,開幾糧倉呢。”
就連瓏月聽聞也憂心起來。
普通之家若遇大災大禍,備上糧食躲藏起來總能撐過天災人禍。
可如常氏這等門庭,府兵、門客、各房子仆役,哪里是躲避就能躲避的了?
何為士族?何又為庶族?
時便問過阿兄。
郗珣道,士族是庶族數輩經營并得天時地利,后祖業累計,聲勢煊赫的家族。
庶族尚且能茍且以安,高門卻是累累白骨堆砌,滋養出來的。一旦有半分不測,滿族覆滅為奴為婢更不在數......
而如今,瓏月恍然,怪不得近來總見父親兄長鎖眉頭面難看,常府幾房男子行跡匆匆忙碌的一日到晚也尋不到人。
便是阿兄與姐夫,也很是忙碌,時常不見人影。
是不是如今,朝廷上,大梁四,也正在經歷一場浩劫?
從不輕視任何一個奴婢,因為深知一場浩劫,連皇族頃刻間都能遭到殺戮殆盡,脈無存。
家若是一著不慎,會不會也落得一個滿族覆滅的下場。
十六載無憂無慮的瓏月忽的擔憂起來。
只求那把刀別落在在乎的家人上......
......
又是一日,中忽而登門常府,常府眷們措手不及。
前來的正是仁壽宮的陸芳。
陸芳被引去見到瓏月,朝著瓏月行禮福安,笑著道:“安樂郡主,太后娘娘宣您宮。”
瓏月莫名,卻也不見什麼惶恐。
阿兄提前便告訴過,太后這幾日會宣宮,只安心宮。
瓏月讓陸芳稍候,安好李氏,整理穿戴,便匆匆隨著陸芳一同往宮廷而去。
仁壽宮四以金楠木為梁,水晶玉璧作燈,琉璃碧瓦寶頂鎏金。
一路行走在宮廊之下便已眼可見的奢糜。
瓏月見此心中沉甸甸的說不出的悶,總算去到時,便見外殿圍著眾多的妃嬪公主、宗室命婦。
晉陵長公主也端坐于塌。
見,晉陵遠遠朝著轉眸看來,一雙清冷的眉眼,瓏月正是無措的時候,見到紀王妃朝自己揮手。
孫三沒想能在這里見到瓏月,連忙欣喜的沖著揮了揮帕子。
“郡主怎麼來了?”
瓏月連忙跑去邊,逸與人群之中,躲避晉陵長公主的視線,道:“是太后請我來的。”
也不想來宮中啊,每次都很不自在,又不好玩兒規矩又多......
孫三聽聞倒是慨起來,“看來老太后是還惦記著你呢,我方才與說話都不認識我了,瞧著是有幾分糊涂了......”
孫三說到這里,也不由得拿著帕子了眼淚。
總歸是三分真七分假,在宮里待得久了學會了做足樣子,且對著老太后總是存有幾分敬佩之心的。
二人正說著,太后似乎知曉瓏月來了,室中便有出來宣,瓏月與孫三匆匆告別,繞過眾人便邁殿。
仔細算來瓏月許久沒見過太后。
印象中的太后,是春日里那個與齊大人下棋下不過想要悔棋,遭齊大人嘲笑后死活不認賬的老頑。
是夏日里那個怕吃不飽,特意給多留了兩碗杏脯酪的慈祥老者。
雖銀發蒼蒼卻是神抖擻。
可如今,瓏月見到床榻上躺著的那個老人時,險些沒認出來。
老太后眼神略有幾分呆滯渾濁,看了一會兒才認出來。
瓏月眼眶酸。
哭喊了一聲太后,就撲去床榻邊。
“你這孩子,哭什麼,哀家還活著好好的呢......”太后故作生氣。
瓏月聽太后這般說,趕將眼淚忍住,不會憋哭,憋著的模樣小臉漲得通紅,睫羽上都是淚珠。
太后手,瓏月連忙乖巧的將臉蛋湊去手心里。
“太后娘娘,瓏月來看您了......”
“好孩子,還是這副惹人疼的模樣......”
太后目似乎在后梭巡,喃喃道:“你阿兄呢?珣兒呢?”
瓏月也不由得回頭尋找,陸芳連忙上前道:“已差人去前朝尋燕王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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