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遙的后背已是汗一片。
“莫非阿遙表妹還在生我這不速之客的氣?”他折扇一展,言語輕佻。
晏遙注意到的,卻是他刻意在外頭的那一扇面——
上面書著的那些字,恰恰是出自的手筆。
晏遙真是被自己給氣笑了。
是了,先前贈與“徐公子”的那幅題了字的畫,如今還落在他的手里。
謹小慎微十幾年,平日里,即便是長公主,也很難挑出的錯,可如今,卻是親自上著趕著,將自己的把柄往人家跟前送。
“阿遙不敢。”晏遙小聲道。
盡量克制著自己的緒,好讓自己表現得低眉順眼,溫良恭儉。
哪怕現在所有人都不會相信披的這層皮——
戲,總歸得做足。
李玗在一旁看著怯懦模樣,倒是覺得越發有趣。
作者有話要說: 演技派的對決
第5章
晏蕓總歸是氣不過的。
一心認定是晏遙使了什麼狐法子,這才勾住了李玗的心魂去,教他的目所及之,再也容不下自己。
故而用膳用到一半之時,清了清嗓子,使了眼給正在幫著上菜的白鷺。
白鷺立馬會意過來,端著羹湯來到晏遙旁,又十分“不小心”地將湯灑在了晏遙上,然后驚呼一聲,賠罪道:“是婢子大意了。”
說著,還以邀功的眼神看向晏蕓。
們主仆二人這伎倆何其拙劣,晏遙又怎會看不?
早在白鷺端著羹湯靠近之時,便已然有所察覺,只不過這地方的氣氛著實詭異,自己原也不想繼續再待下去,便索順了晏蕓的意思。
這幾年被當做柿子慣了,此時說句“無妨”,而后自行退下,再正常不過。
可晏遙還未開口,李玗卻先是了怒。
只不過他怒的樣子,與他高興的樣子,倘若不細看,其實也瞧不出什麼分別。
他輕輕將玉筷放下,淡然地說了句,“丫鬟做錯了事,輕飄飄一句‘恕罪’,便可堂而皇之地站在那兒了?這魏國公府,什麼時候竟變得這樣沒規矩。”
說魏國公府沒規矩,等于是在打長公主這個當家主母的臉。
白鷺“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告罪。
“請太子恕罪,請長公主恕罪。奴婢方才,的確不是有心的啊,只是這手一時間沒端穩……”見李玗話說的雖重,語氣卻像是玩笑,因而表面驚慌失措,心中卻并不以為意。
只當太子是個講究人,見著有東西臟了,不高興罷了。
誰知,話未說完,李玗卻譏誚出聲:“這雙手既然這樣沒用,砍了就是。”
他說這話時,正拿著帕子,扯過晏遙的袖,替拭起袖子上沾染到的湯漬。
晏遙的手輕輕一抖。
旁人看不真切,李玗卻是將的張盡收眼底。
氣氛一下子冷到極點,沒有人說話。
白鷺的子已然抖如篩糠,張著,竟是怎麼也發不出聲了。
魏國公府上的下人,再怎麼罰,挨幾板子便也是了,從未有過這樣嚴酷的刑罰。
可白鷺心里頭也清楚,們做奴婢的,家命都在主家手里頭,倘若主家真要取了這一雙手去,卻也是毫無辦法。
將自己最后一線希寄托在自家主子上,于是向晏蕓投去求救的目。
這侍畢竟陪伴了自己數年,察覺到的目后,晏蕓心有不忍,此刻卻到底害怕李玗將怒火牽引到自己上,索將目別了開去,閉口不言。
李玗將晏遙的袖放下,對著門外侍衛輕輕一笑,“紀斐,做得干凈些,不要污了這院子。”從問責到現在,竟不曾過問過長公主一句。
白鷺終究是在慘聲中被拖了下去。
長公主雖然不言語,臉卻已是十分難看。
晏遙更加看不懂他們之間的關系。
太子雖然位尊,魏國公府卻畢竟是長公主持的地方。
他出言斥責府上的婢子便也罷了,竟還讓自己帶的侍衛代為懲戒,這無異于當著眾人的面,讓自己姑母難堪。
若說他這麼做僅僅是為著替出氣,晏遙是斷然不會信的。
只有晏蕓,看樣子,是將這筆賬,又算到自己頭上了。
出了這檔子事,眾人都無心再用膳,長公主命人將碗碟都扯了,而后對李玗道:“阿砮,你隨我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李玗點頭稱是。
走兩步,長公主又突然一回頭,看一眼晏遙,然后吩咐道:“嬤嬤,找位大夫來替大小姐好好瞧一瞧,看看有哪里傷著了沒。”
晏遙剛想拒絕,卻見李玗又對著投來某種意味不明的目,改變了主意,只是點頭稱謝,不愿再多生事端。
心想著,既然看不明白這局勢,不如就做個提線木偶,任由著這姑侄倆擺布便也是了。
他們在臺上唱著戲,便在旁邊好好看著。
長公主與李玗二人走后,晏遙剛抬腳踏出門外,想要回到西院里去,晏蕓卻不肯放走了。
上前死死地攥著晏遙的手腕,像是要用盡這全力氣來將它掐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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