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長林的話，四月便長久沉默下來，眼淚卻落了襟里，握著春桃的手指有些抖。

春桃聽了長林的話，就連忙朝著四月哭道：“二姑娘讓我留在您邊吧，春桃絕不會后悔的。”

淚眼婆娑的看向春桃那張急切單純的臉，四月如鯁在，心中一陣難，遲遲不愿答應。

魏林從不遠走了過來，輕聲對著四月勸道：“將這丫頭帶去吧，是魏府的家生奴婢，絕不會對你有二心，也能照顧好你。”

四月閉上眼隔了很久，才看向了春桃細聲道：“我答應你跟著我就是。”

春桃一喜，抹了眼淚就笑了起來。

四月又看向魏林，還是啞聲道：“父親，我走了。”

魏林紅著眼睛點頭，聲音沉痛：“在那邊照顧好自己。”

四月微微點了頭，就咬著放下了簾子。

轎子從顧府的偏門抬進去，直接抬去了璟瑄居后面不遠的一個小院子里。

轎子停下，春桃扶著四月下了轎子，還未來得及看清面前的環境，面前就站了位一臉冷漠嚴肅的婆子。

那婆子后跟著兩名丫頭，只見揚著臉，上下打量了四月幾眼，才對著邊站著的長林淡淡笑道：“長林，你先去吧，這里就給我。”

長林看了四月一眼，先讓后頭的人將四月帶來的東西先送到屋子里，才走到那老婆子邊堆起笑小聲道：“陳媽媽，魏姨娘子弱，有些規矩陳媽媽也不必太較真了，總歸最后也是我家大公子的人，累壞了還怎麼去給主母和大夫人敬茶？”

那婆子就皮笑不笑的看著長林：“你也別同我說這些，都是按照府里的規矩辦事，規矩沒教好，我在大夫人和老太太那兒也不了差，到時候出了差錯麼，這怪罪下來總要有個人擔著。”

“長林，你說誰來擔這個擔子？”

陳媽媽是府里呆了幾十年的老人了，那氣勢連長林都不敢得罪，就連連好脾氣的點頭，又看了眼茫然無措的四月一眼，嘆口氣讓人抬著轎子退下了。

這都是府里的規矩，連大公子都沒法子讓四月不這苦，長林也是半點法子沒有，只能讓四月委屈這幾天了。

長林一走，陳媽媽就攏著袖子冷眼看著面前的四月，看著那薄紅金線的錦冷冷笑了一下，大公子再看重也只是個妾，是妾就要守規矩，懂尊卑！

邊勾起嘲諷的冷意：“魏姨娘，待會就要學規矩了，這裳不方便，就先去換了吧。”

四月臉發白，在顧府當奴婢時雖聽過，但到底沒經歷過，且這位陳媽媽也是認得的，是老太太邊的人，顧府里的下人誰見了都得恭恭敬敬的。

四月心里頭發抖，卻不敢輕言一句，順從的點點頭，就忙往屋子里去換。

春桃跟在四月的后，見著那老媽子的模樣也害怕，一直到了屋子里才敢說話：“姑娘，剛才那位是誰？”

說著又去從帶來的箱子里拿了件裳過來。

四月此時已經了上的外，接過春桃

遞過來的裳換上后，白著臉小聲道：“那是府里老太太邊的人，無論待會兒讓做我什麼，你切勿惹，這些都是規矩。”

春桃也怕那婆子，聽話的點點頭，就去給四月扣頸間的扣子。

待四月收拾好了出去院子里，卻見那婆子手上正拿著戒尺，見了四月就冷冷道：“把手出來。”

四月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卻還是將手了過去。

接著那戒尺便打在了手心上，一條紅痕在白凈的手掌上格外顯眼。

又聽陳媽媽冷漠的聲音響起：“換個裳也這麼耽擱，將來讓你伺候主君穿，也這般沒規矩？”

四月知道陳媽媽嫌作慢了，不敢說什麼，咬著牙忍著。

那陳媽媽看四月忍，冷笑著又打了兩下，才將戒尺遞給了邊的丫頭。

一個丫頭又端著一碗水過來，陳媽媽點點頭，那丫頭便將碗放到了四月的頭頂。

“顧府可不比那些小門小戶，即便是妾室，儀態也務必要端莊，別整天只知道作那些賣弄風的勾欄模樣，讓外人瞧見了只會說主母沒教過規矩。”

“別以為你現在是魏家來的，哥哥還在大理寺做，外頭人不知道，我可對你的底細清清楚楚，一個奴婢用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爬了主子的床，就想一步登天了？”

“收起你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好好守著顧府的規矩，大公子的名譽要是被你污了半分，用那些齷蹉手段讓大公子流連床榻之事，到時候不用大夫人出手，老太太就直接將你拿去浸豬籠了。”

站在一旁的春桃聽著陳媽媽的這些話氣得幾乎想要跳起來，這些話竟將姑娘比作勾欄院里那些不流的子，這便是大宅里所謂的規矩麼。

春桃聽不下去，有心想要為自家姑娘爭辯幾句，卻在對上四月讓不要開口的眼神時，還是不想給四月添，忍著氣不發一言。

陳媽媽的話句句諷刺，四月忍著那些不堪耳的話，知道自己從前的份必然會被人瞧不起，有這些侮辱的話也早就能想到。

想當初大夫人不也是這麼認為的麼。

高高在上，權傾朝野的顧大首輔，怎麼可能會強迫一個丫頭呢。

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陳媽媽看四月一直不說話，垂著眼默默聽著還算乖覺，稍微有些滿意，威嚴的聲音再響起：“往前面走。”

四月頭上頂著碗，知道碗里的水不能撒出一滴，努力抬著頭邁開步子，只是到底沒有經驗，剛走了幾步碗就落了下來，摔在地上發出砰——的一道聲音，讓四月整個都跟著發抖。

果然，下一秒陳媽媽的戒尺便打了下來，手背上很快起了一道紅印，疼的四月忍不住輕了聲。

“誰讓你出來的，掌！”

四月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丫頭就擼起袖子，上前在臉上打了掌，眼里淚水落下，四月咬著貝齒，始終沒有敢再吭出一聲。

陳媽媽十分滿意，讓丫頭再端一碗水來放到四月的頭上，又讓開始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