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顧府的第一天便學了一天的規矩,到了夜幕的時候,四月的手心和手背上已經布滿了紅痕,的皮本就細白,晃眼看過去竟十分目驚心,有些駭人。
陳媽媽端著手,看著已能將碗頂在頭上來回走很多趟也滴水不落的四月十分滿意。
四月一個奴婢,從小也沒嬤嬤教過姿容儀態,能在一天之學到這個地步已是十分不錯了。
不過大家族不比那些小戶,單單是這樣也遠遠不夠,坐姿,靜立,走路都有章法,也都是要學的,現在不過才剛剛天黑,今日要練習的還多得很。
四月本以為天黑了陳媽媽就該放自己休息了,可看陳媽媽眼神冰冷,讓人端了頭上的碗,又讓往室去。
四月昨夜便沒怎麼睡好,今天一大早顧府的嬤嬤就來人,四月只是渾渾噩噩的任人擺弄,來了顧府才知道,折磨早已等著。
屋子的燭火被窗外的夜風吹得搖晃,四月端坐在椅子上幾暈倒,陳媽媽卻好似毫也不疲憊,那雙銳利的眸子盯在四月的上,不放過的任何一個差錯。
那皺紋縱橫的手上滿是老繭,手上的的戒尺更是瘆人,四月會過那戒尺打在上有多痛,可卻不敢發出任何一丁點聲音,像是行走在漫無邊際的荒原里,暗淡天下沒有任何可逃出去的出路,只能茫然無措的接,一點一點被消耗殆盡。
四月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命苦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或則是自己不該得到安穩日子,只能被扔到海水里孤苦無依的沉浮。
當再一縷夜風吹來,四月再也沒撐住,筆直的背脊輕微的一垮,那肩上的小碗就失去平衡的落了下來。
清脆的聲音在寂靜夜里格外清晰,四月這才腦中清明,一顆心撲撲直跳,臉已經慘白。
接著陳媽媽的罵聲就傳了過來:“只會勾引人的賤婢,連兩個碗都端不住,往后要是敢丟了大公子的臉面,只等著被扔去沉塘吧!”
四月臉發白,卻不敢反駁半個字,的確是膽小的,這些屈辱的話聲聲聽來都像是對的凌遲,忽然恨起自己份的卑微,要是自己也有徐若芷那樣金尊玉貴的出,那樣陳媽媽還會用那些侮辱的話對麼。
四月知道陳媽媽在顧府里是威嚴慣了的,不敢反駁,只能咬著牙一遍遍告訴自己先忍著就好了。
四月強忍著眼淚,可一直站在旁邊的春桃卻沒忍住哭了出來,怕四月看見,一轉過去默默抹著眼淚。
尚且是妾室都是這般境遇,不敢想二姑娘從前在這里做奴婢時,過的又是什麼日子。
陳媽媽冷言辱一通,又讓人重新端來兩個碗放在四月的肩上,冷冷道:“這回魏姨娘要是再沒擔住,那便這一整夜就不睡了吧。”
四月心尖都在發,知道陳媽媽絕不會說假話,冷汗涔涔從額間滲出,卻不敢一分,只盼著這一場結束,也快些解。
顧容珩負手站在玉
清院門口,看著院門窗投出的影,在夜里格外冷清落寞。
立了冬天就冷了,玉清院亦偏僻,站在門口更顯得寒涼,就連院門口的兩盞燈籠都顯得蕭疏。
他知道定然是苦了。
“夫君。”
一道輕巧小心的聲音在后響起,顧容珩微一蹙眉,隨即轉看向后的徐若芷。
只見徐若芷手上拿著一件紫金大氅過來,墊腳就要披在顧容珩的上,顧容珩眉目冷清,從徐若芷手上接過氅往回折返。
徐若芷站在原地看了眼玉清院的場景,知道今日是那個妾室進門的第一日,顧府的妾室進門都要學規矩,規矩過了才能去敬茶,所以這位妾室還沒有見過。
不過倒是聽說了些流言,但也沒放在心上,一個妾室而已,也本不需要去多花心思在上面。
但今日聽丫頭說夫君一回來就趕到了這兒,倒是讓有些意外,也沒多想,剛才看夫君那自然閑適的樣子,應當是今夜的應酬久了,所以才到這兒氣來了。
連忙跑回去拉住顧容珩的袖子,徐若芷臉上仍舊帶著新婚的,看向顧容珩高華疏離的臉,輕輕道:“外面夜涼,我給夫君將裳披上吧。”
顧容珩瞟向徐若芷仰頭看來的臉,乖巧溫順,這些日子院子里也打理得井井有條,每日里起的比他還要早,早早就去母親門外等著請安。
瞧著還有些青的模樣,卻事事都能有條不紊的做好,只要他回了璟瑄居,便守在他的邊,他看書便靜靜在旁邊送茶,他寫字便過來替他研磨。
他與幕僚在房間里說話時,也會乖覺的退下,等到出來時,又會適時的出現在他的邊陪他送客。
顧容珩挑不出半分病,作為一名妻子,的確做的很好。
“不用,今夜飲了酒,我就宿在梨花軒,你先回璟瑄居吧。”
收回目,顧容珩停在路口,將氅遞給長林拿著,看著徐若芷淡笑:“院子里你一切打理的很好,不過公事繁忙,疏忽你了。”
本來徐若芷聽見顧容珩又要去梨花軒,心里就開始委屈,但又見他眼眸有歉意,心一瞬間便有了安,知道的夫君平日里在府里的日子就,上次回門時聽父親說最近朝中要出大事,讓這段時間多諒夫君,不要去添麻煩,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為夫君邊得的夫人,為他的賢助。
能得到夫君的夸贊已滿足,已不奢求他能夠陪。
順的點點頭,徐若芷輕聲道:“那夫君快些去吧,忙完了也能早些休息。”
顧容珩滿意于徐若芷的懂事,是他的妻,即便他心不在,但給主母的面也是不會的。
點點頭轉,顧容珩渡步往梨花軒去,最近他的確繁忙,可到底心中有牽掛的人,不安心也只能來看看。
知道委屈了,后頭他也只有好好哄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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