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沒有打擾小徒弟的自覺。

小徒弟老老實實地寫大字，師尊就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衍宗的八卦。

一直到小徒弟無奈地停下筆，看著。

姜貍才會笑瞇瞇地坐回去，在搖椅上重新開始看賬簿。

但是，師尊往往安靜不了多久。

隔了一會兒后——

“徒弟啊，你吃不吃棗子啊？”

小徒弟：“……”

放下筆，嘆氣。

……

這天下午，小徒弟對姜貍提出了一個正常小孩都不會提的要求：

他想要加功課。

小徒弟現在筆字寫得有模有樣、端端正正；他還認了一千多個字，姜貍買回來的故事書不用小蝴蝶念，小徒弟就可以自己讀了。

現在再去聽姜貍講的容，他已經不會聽不明白了。

小徒弟想要師尊多布置一點功課，這樣他就能夠學得更快、提前開始修煉了。

姜貍認真地看了看小徒弟。

很難想象，就在去年，小孩還只能發出類的吼聲表達自己的緒。現在他說話不打磕了，能夠流利地、條理清晰地說清楚自己的想法。

但，姜貍拒絕了這個要求。

小徒弟的功課已經足夠多了，進度也非常快。

姜貍察覺到小徒弟有點失落。

——自從來到了仙山，小白虎不再做噩夢、不再提心吊膽，看上去已經忘了過去的影。

但是姜貍知道，這都只是表象。

年的影是很難走出來的。

被百般欺凌的過去會為跗骨之蛆。

小徒弟的上一直有種野火般的堅韌。心上了太多沉甸甸東西的他，擁有一種對自己近乎冷酷的自律。

這個孩子沒有好、不喜歡玩耍。過去的苦難和仇恨，提醒他不能停下來。他本能地擁有野心、力量，不停地想要往上爬。

但，前世玉浮生的人生就是一個悲劇。

他不擇手段地完了自己的復仇。

報仇后，他解了麼？

不，為了復仇千辛萬苦活下去、以痛苦為養料長大的人，等到復仇結束了，活著的意義也就消失了。

前世的玉浮生，本來就是一個帶著濃濃自毀傾向的人。等到報仇雪恨后，他生命的支點也就消失了。

于是，他就像是流星一樣隕落了。

姜貍從未試圖告訴小徒弟放下仇恨，更不會勸小徒弟忘過去。

但是除了仇恨之外，希他的生命里多一些東西。

從小種下的，關于熱生活、生命的種子，會支撐他在報仇雪恨后繼續往下走。

修士的生命漫長，只有仇恨支撐千萬年的長度，那就活得太可憐了。

姜貍笑瞇瞇地對小徒弟說：

“你的年紀還小，以后長大了有的是苦要吃。小孩子的年就要快快樂樂的嘛。”

“人又不是生來就為了吃苦的。”

讓徒弟抬頭看看外面。

外面秋雨綿綿，梧桐葉紛紛往下落。

小徒弟想了想。

終于搬著板凳和師尊一起坐在了窗邊。

姜貍往紅棗茶里面加了一勺糖，遞給了小徒弟。

兩個人一起看了一會兒雨。

于是，整個秋天都彌漫著一濃濃的香甜氣息。

……

因為師尊魚，經常他們要在明鏡齋到磨蹭到深夜才能回家去。

但是小徒弟很喜歡牽著師尊的手，和師尊穿過天衍宗金黃的梧桐樹林，走過漫長的石板路，踩著落葉回到仙山。

這一路總是很漫長。

從前，小徒弟不明白師尊的一些做法。比方說，能夠辟谷為什麼還要吃各種點心零食，明明可以劍飛行，為什麼每次出門師尊都要帶著他走路？

但潛移默化中，到底不一樣了。

——他開始經常希這條回家的路再漫長一點。

……

當第一片雪花落下，新年的腳步聲也快要到了。

掌門師尊終于從閉關當中出來了。

姜貍給小白虎戴上了虎頭小帽，提上了燈籠，帶著小徒弟去拜訪長輩。

姜貍告訴小白虎，讓他不要“師祖”，要“爺爺”。

在開門的時候，有的，小徒弟出了一點張的神。

在小白虎見過的人里面，喜歡他的人屈指可數，他并不害怕被別人厭惡，但這是貍貍的師尊、長輩。姜貍鄭重其事地帶著他來拜訪，他不想要讓姜貍失。

按照姜貍說的那樣，小孩對著那個白胡子笑呵呵的老爺爺了一聲“祖師爺爺”。

果然，祖師爺十分和藹，不僅給了他護法、還塞了小孩一把糖。

他回頭，就看見了師尊笑瞇瞇地看著他。

……

姜貍帶著小白虎去見了一圈人，最后拜訪的是大師姐瑤。

大師姐對待小白虎的態度一直有點平淡。認為這個孩子會給姜貍帶來無窮無盡的麻煩；而且虎族兇殘，并不是能夠馴服的妖族，他長大后恐怕不會這樣聽話。

但是姜貍在小徒弟的背后，雙手合十，朝著大師姐做了一個“拜托拜托”的手勢。

大師姐：“……”

也塞了一把糖給小白虎。

姜貍牽著揣著大把的糖果的小徒弟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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