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忙不迭點頭答應:“這是自然,我曉得的。”他猶豫了下,又小聲說,“姑娘,你最好辛苦些將外邊的庭院收拾一番,這雜草叢生的如此破敗,也不利于你哥哥養病啊。”
黎諾趕點頭:“我記下了,多謝您。”
“嗯,我先看看病人,”沈大夫慢慢向床邊走去,“小姑娘,麻煩你將燈燭再拿過來些,我看東西實在費力。”
黎諾輕聲應了,將房間唯一的燭臺端過去。昏黃的燈照亮這一小片空間,同時也照清傅沉歡猙獰可怖的傷。
沈大夫了床上的草席,嘆息著搖搖頭,瞇著眼睛,慢慢將傅沉歡上的紗布輕輕解開。
那傷依然滲,紗布仍有粘連,黎諾不住的小聲提醒:“沈老先生,輕點。”
沈大夫低聲應著。
“哎……再慢點,我哥哥已經了很久苦,太疼了。”
傅沉歡安靜的眼睫極輕一。
沈大夫果然作更緩,一邊拆,一邊低聲嘆:“你家中只有你與哥哥兩人相依為命,真是可憐孩子。他這傷又如此嚴重,診費我再收些吧。”
黎諾忙搖頭,聲音輕卻難掩激:“不,那不行。老先生愿意來看診已經是極大恩,我們已經不知該如何答謝,您就不要如此客氣了吧。”
沈大夫無奈一笑,沒再多說,認真湊近看了半晌:“你哥哥這似乎是由野撕咬所致。”
黎諾咬住下:“……是。”
“是什麼東西?”
黎諾沉,沒有說是青犽。雖然看過原著,心中知道被青犽咬過的人會得畜牲之病純屬胡說八道,可是這里的人們不知道。而且龍州軍中只有傅沉歡斷了半條,實話實說很可能會暴。
黎諾小聲道:“不知。總歸不是尋常見的野。”
“唔……這齒痕印記鋒利,形狀也詭異,確實不是尋常野之齒,”沈大夫又仔細看了看,“你哥哥筋骨極結實,是習武之人?”
黎諾點點頭,“是,哥哥底子不差。”
“那就是了。”沈大夫搭了脈,壑縱橫的臉上終于表舒展些,“還好。雖然遭了這麼大的罪,好在命無礙。此時天氣不熱,他滲況也不算重,你小心看顧,記得定時換藥,千萬別讓傷口潰爛了,我再開張方子給你。”
他說著,看黎諾,“看你張的,這麼心疼你哥哥,你們兄妹一定很好吧?”
黎諾絞著角,“……哥哥不喜歡我。”
傅沉歡側手指微,眉宇淺淺擰起。
“怎會?這樣護他疼他的小妹,他怎麼會不喜歡呢。”
沈大夫嘆道:“再堅毅的人了這樣的傷,心里都定然極苦。若是他態度冷淡,你萬萬別往心里去。來,將方子收好。”他又絮絮說了些注意事項。
黎諾將沈大夫的叮囑全部認認真真記下,付了診費千恩萬謝地送走了他,隨即匆匆折返回傅沉歡的居所。
雖然已經很晚了,可今天的藥還沒有煎。
折騰一遍是有點累,但黎諾心中清明,就算再累也不能干崩人設的事。
再次推開破舊的木門,黎諾一眼瞧見傅沉歡不知何時已靠坐在床邊。在昏暗的燭中,他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
“沉歡哥哥。”黎諾輕聲他。
傅沉歡過來。
他漆黑的眼眸平靜,可燭火搖曳,卻仿佛映襯得他眼中似有星河流轉。
“這樣晚了,怎麼還不休息,又回來看我。”他說。
黎諾聲音溫:“你今日還沒喝藥——”似是反應過來他說的“又”字,“沉歡哥哥,方才我來……你知道?你醒了?”
走上前,天真純凈的眸子仰視他,“是沈大夫拆紗布時弄痛你了?你怎麼不說呢?”
傅沉歡默然。
他該如何告訴,并不是沈大夫的緣故,他一直都并未睡去。
多年心如止水風平浪靜,今晚不知為何頻起漣漪,思緒如麻——他心中直覺,他應當與說些什麼。比如告訴,他從未討厭過;比如告訴,不必害怕,他自會護住,絕不讓屈辱和親;比如告訴,的恩,他一直都反復銘刻于心,終此一生亦不會忘。
可是他從不會講漂亮的話,也從未哄過這樣的小姑娘。對著這個世間唯一以溫待自己的人,他百般無措下,竟胡選擇裝睡。
罷了。他想,什麼都不必說了,他只默默去做就是。
然而,當再次折返,傅沉歡心下一片無奈,理智終于漸漸回籠,“我囑咐過你不要來,為什麼不聽。”
黎諾垂著頭,在床邊不回答,一副倔強極了的模樣。
傅沉歡聲線更溫和:“我雖至此境地,但足以自保。你不該管我,累的自己如此辛苦。”
黎諾慢慢出小手,揪住傅沉歡的袖輕輕扯了扯,“沉歡哥哥,就算你有應對辦法,但讓我幫你,你也可以些苦,疼一點,不是嗎?其實我能為你做的很,只不過能給你包扎煎藥、照顧你罷了。我真的不辛苦,如果不來看你,我會很惦念的。只有親眼看你一點點好起來,我才安心。”
一雙亮晶晶的眼睛過來,“當然啦,我知道你很強大,是戰神下凡。”
傅沉歡不控制地神漸,不知該接些什麼,而黎諾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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