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說,要不你別這麼費盡心思了,不如我來當你爹,保管將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陳傳忠用著狎猥的語氣說著。
手接藥的小手一頓。
蘇忱霽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珠子都不曾過,緩緩出無害又空空的笑。
“好啊,那…你會陪一起去嗎?”語氣冷涼如冬日寒霜。
陳傳忠皮疙瘩爬滿,也不想惹眼前這個邪氣的小孩,“那算了,還是將尸留給我。”
蘇忱霽著這包藥,沒有毫留地轉,瘦小的影被拉得修長。
陳傳宗立在原地,兀自著下,出意味分明的笑。
小寡娘長得不錯,活人他是不敢上,這死人嘛……倒是可以。
一輛驢車拖著十幾個人,那男老皆有,挨挨吵吵嚷嚷一路,終于在金烏高升時到了鎮上。
二月好時節,春序正中,舉目去挨挨的人擁簇著貨鋪,有挑擔的賣貨郎,也有席地擺攤的簪花婦人,亦有雜玩逗樂的江湖賣藝人,姹紫嫣紅的熱鬧景恰似長安花。
甫一踏晉中地界,沈映魚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前世不敢回來,愿在陳家村十幾年,后來被帶去盛都,亦不能回來,只能待在蘇忱霽的邊,一待也是許久。
不是未曾沒有想過回晉中的沈府,做夢都想,但不敢。
現在踏在悉又陌生的街道,覺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兩眼茫然地環顧四周。
快忘記沈府究竟該往哪個方向走。
順著人流往前走,拐過窄巷子,終于找到了。
幾年過去了,當年被燒毀的沈府已經被推倒,新建著旁人的府邸,悉的景都已經不見了。
爹娘和沈府眾人便是葬在此地,被陳娘帶走得急,甚至連尸骨都未曾替他們收斂,著實是個不肖子孫。
沈映魚眼前模糊,就著跪地,傾三拜,這一拜卻久久不能起。
是最小的孩子,上頭的哥哥姐姐皆待極其好,任何事都是先著,而到頭來竟連尸骨都未曾替他們斂過。
“對不起,是映娘來晚了。”沈映魚哽咽著。
若是沒有死后化為意識的那幾十年,恐一輩子都不會醒悟。
前世的錯得太離譜,恨錯了人,忘記了本我,亦忘記了家人尸骨未寒。
現在有心想要斂尸骨,可連冠冢都無法立,亦想要報這滅頂之仇。
可燒沈府的人是太子,份貴重,是連袂都不到的人。
如今唯有倚著忱哥兒,他日后跟隨在瑞王邊,扳倒太子算作是為沈府滿門報仇雪恨,所以得要養著他,跟著他。
“姑娘,天寒地凍,久跪不得,切莫傷了。”溫潤的聲音自頭頂響起。
沈映魚緩緩地抬頭,眸中淚水漣漣,在白皙的小臉上掛著,可憐得分外惹人憐。
眼前的是一位青長袍的白面儒生,彎著腰,手遞過來一張白凈的帕子。
“多、多謝。”沈映魚手接過,拭著眼角的淚,緩緩站起。
青年角含著溫潤的笑,忽然定睛看著眼前,做普通村婦打扮的人。
許是哭過一場,淚水洇了眼睫,七分清秀瞬間加了三分憐人。
真的,有些像。
“不謝。”他克制地收回視線,退后一步,行了禮轉朝一旁走去。
他正是朝著前方的宅子行去。
“先生留步!”沈映魚見狀,下意識喚住他。
玉面儒生回首,臉上帶著疑,溫聲詢問道:“姑娘,可是有旁的事?”
沈映魚張,猶豫再三道:“敢問先生,可是此間房屋的主人?”
顧卿搖搖頭道:“非也,只是此間主子聘請的教書先生罷了。”
“那…請問一下,這宅子…”沈映魚張口想問這宅子是誰,可抬頭看著上面高懸的申府兩字,瞬間泯然于口。
那太子外戚便是姓申,旁人不曉得這座宅子背后的主人是誰,但曉得,偏生又無可奈何。
沈映魚越發堅信,要留著蘇忱霽,要親眼看著他扳倒太子,也要親手教太子嘗嘗死的滋味。
顧卿還在等著,只見眼前的形羸弱的村婦,秀麗的臉上閃過輕嘲。
“罷了,多謝先生。”輕聲呢喃,上前一步,將手中的帕子還給人,神落魄地轉離去。
顧卿立在原地,覷著離去的背影,收了手中還有些潤的帕子,轉朝著大門行去。
沈映魚斂下心中的傷,沿著記憶的方向,行至以前沈府后面的林中。
幸好當時的大火并未燃至后面,這片林子依舊如同記憶中一般模樣。
當年的那棵小樹大了些許,沈映魚蹲在的地上,尋上一塊方便刨坑的扁石,蹲在地上刨著樹下的泥土。
當年埋得也并沒有多深,刨一會兒便約顯出陳舊木盒的形狀。
沈映魚很快就將底下的盒子,完全從土里拿出來,打開清點著,面欣喜。
因著當年寵,首飾這些全都是上品,甚至還有幾顆金瓜子在里面。
沈映魚抱著這些東西,先拿出一部分尋當鋪兌換銀錢,剩下的金瓜子并未。
財不外,日后忱哥兒還有的是花錢的地方,金子保值,日后還發生過惡錢事件,金子的價格就越發上漲,到時候還能再賺上一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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