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輝斜照進病房,為其畫上了一道清晰的明暗界線,沈清蕪大半籠在影中,微瞇著眼看窗外的過樹葉碎金斑。
祁遇走進來,“走吧,出院手續辦好了。”
沈清蕪微微頷首,“今天麻煩你了。”
“住院怎麼還更嚴重了?”祁遇面幾分擔憂,“是環境太抑了?”
“不是,環境還行,可能是我太閑了。”
這是沈清蕪住院的第二個月,病非但沒有得到控制,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的臉明顯消瘦了一大圈,瘦得有些太過了,好像風一吹就能折斷似的。
住院后每天有些無所事事了,甚至接不到唯一的好調香,人一閑下來似乎很容易胡思想,雙相的病因又是復雜不單一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更加嚴重了。
想念在調香臺里用各種油、香料調配出一瓶香水的覺,想念起曾經偽裝一個正常人和其他人接的場景,或許人是群居的緣故,即使平時的社能力并不強,在生活和工作中沒和多人有接,但真正離了悉的環境,來到醫院修養之后才發覺這里的生活枯燥又抑。
所以沈清蕪又辦理了出院手續,重新回到了工作崗位。
接到香水的時候,死寂一般的心難得迸發出了生命活力,當天就在調香臺前泡了一整天,一周后敲定了新季度的香水系列。
沈清蕪去飲水間泡果茶的時候聽到兩個小員工在討論。
“沈總監好厲害啊,之前聽說請假了,我還以為是江郎才盡什麼的,畢竟有的大佬就是,曾經創造出了一款世界聞名的香,后面就泯然眾人矣了,沒想到回來之后實力還是那麼強啊!”
“你以為呢,那可是金梨獎獲得者!我看總監拿到香水奧斯卡也是遲早的事兒了。你瞧著吧,新香水絕對賣。”
等到兩個小員工走遠,才從隔間里出來,清淺地笑了一下。
果然還是要回到集中才覺活過來了,住院治療對有一部分患者有很大的幫助,但是那個例外。
出院后,沈清蕪也試著和賀妄介紹的那位心理咨詢師接了,出乎意料的很年輕漂亮,卻已經在神、心理領域有過一番大作為,發表過好幾篇權威極高的論文。
的優秀之也不僅僅是在理論當中,在兩人實際的接當中,沈清蕪能到的專業和人文關懷,的言語溫和又有力量,的確開解了心中不郁結。
沈清蕪從咨詢室出來時發現了城市里掛起了閃爍的彩燈,商場外的圣誕樹上掛滿了彩繽紛的禮盒子,才意識到圣誕節到了。
原來已經冬天了。
呼出的氣變了一團白霧,一陣涼風刮過帶來徹骨的寒意,回到家打開了空調,洗完澡出來后整個房間都是暖的。
忽然來了興致,從書架上出了那本還沒看完的《吉檀迦利》。
隨手一翻,沈清蕪頓了一下,某一頁被折起來了一個小角,不是折的。
一眼就看到了這一頁上的一首詩。
【塵世上那些我的人,用盡方法拉住我。你不一樣,你的比他們偉大的多。你讓我自由。】
你讓我自由。
沈清蕪的手指蜷了一下,心好似被不輕不重地揪了一下。
甚至不用去回憶誰過這本書都能想到這是誰做的。
合上了書,把它放了回去。
沈清蕪在家里的簡易版調香臺上隨手拿了些油,自己陷了忙碌當中,不知多久之后,品出來了。
前調的柑橘和強烈的皂氣息,中調是胡椒和零陵香豆織出辛辣氣息,尾調在煙草花和愈創木的作用下漸漸變得沉穩斂。
剛聞到這個味道,就倏地怔忡在了原地。
霸道又濃烈的味道讓人想到了一團熊熊燃燒的,蘊含巨大能量的火團,又像是游走在叢林中的野狼,是有攻擊和侵略的。
和賀妄很像。
沈清蕪短暫地闔了闔眼,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那首詩給影響了,不然怎麼會在不知不覺中調配出一款和賀妄適配度極高的男士香水來。
想要把玻璃瓶中剩下的香水全都倒掉,但瓶剛剛傾斜,幾滴香氣濃郁的從瓶口滴出來,倏地有些后悔了,索從收藏柜里拿了一個香水瓶來,把它給裝了進去。
這款香水的揮發很強,剛才只是噴了一點出來,直到現在躺在床上還能聞到氣味。
沈清蕪懶得再去洗一次澡和開窗通風,索就這樣睡了過去。
不知是那本《吉檀迦利》的影響還是香水的加持,夢到了以前的事。
那時候也是圣誕節,賀妄去國出差,除了工作需要之外,對這種洋節并不是那麼掛心,在全公司都在互送蘋果的時候,已經在想回家做什麼糊弄晚餐了。
打開了房門,里面漆黑一片。
就在沈清蕪想要手去開燈的時候,客廳倏地亮了起來,是一棵將近兩米高的圣誕樹,上面掛滿了散發暖黃芒的小燈串。
燈并不算很明亮,卻恰好能映照出男人高大的影,他上還穿著嚴肅正的西裝三件套,沙發上搭著他的黑大,上還縈繞著未曾淡去的寒氣,能覺出是剛回來。
“怎麼現在回來了?”剛一開口,就被賀妄擁了懷中,后者急不可耐地吻了吻的,低低笑了一聲,“想和你一起過圣誕。”
他攬著的腰將帶到圣誕樹前,指了上面掛著的數十個小盒子,“送你的圣誕禮。”
沈清蕪一一拆開,里面珠寶和香水各占了一半。
賀妄又示意看圣誕樹最頂上的那顆伯利恒之星,“那個禮不喜歡嗎?純金的。”
沈清蕪看了一眼西瓜般大小的星星,陷了沉默。
他了的耳垂,“不喜歡也沒關系,還有最大的一個禮。”
環視四周,“什麼?”
賀妄的大掌握住了的手,帶著上了自己的臉,低啞地笑了一下,“我。”
賀妄的吻裹挾著朗姆酒的氣味落在沈清蕪的上時,醒了,窗外已然天大亮了。
空氣中那點淺淡的辛辣木質香水氣味經過一夜的揮發和擴散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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