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彥澤沒有說話。
校醫姐姐善解人意地沒有追問下去,繼續幫他理傷口。
仿佛他的鼻子有多金貴似的,的作也太輕巧、太遲緩了,擺明就是想拖延時間,多看看池彥澤帥氣的臉。
更可惡的是,池彥澤還愜意地閉上眼睛,一副很的樣子。
我在他背上了好幾下,他都不理我。
我有點生氣了,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超級大燈泡似的,礙著人家了。我冷哼了一聲,朝他們倆瞪了一眼,氣呼呼地跑了。
可惡!
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生氣。
我一路整理著紛的思緒,等我反應過來我本沒必要生氣的時候,我已經到了教學樓。
是啊,我為什麽要生氣呢?
我答應池彥澤的爸爸假扮姚海瑆,隻是幫助池彥澤解開心結,讓他變得樂觀開朗起來,又不是要喜歡上他,做他的朋友。
他願意和誰說話,關我什麽事啊?
相反,我應該到高興才對。至這家夥不但願意和我說話,還願意和校醫姐姐說話。所以,要讓他完全敞開心扉,暢所言,還是指日可待的。
對的,我應該高興才是。
這麽想著,我的氣就消了,可是好像有什麽東西著口,覺得有些悶。
我晃了晃腦袋,若有所思地背著書包朝教室走去,不經意間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發現還有五分鍾就要上早讀課後,我的腦子裏那些七八糟的思緒瞬間被嚇走了,我拚命地往教室跑。
爬完樓梯,到了我們教室所在的樓層時,我鬆了一口氣,繼續狂奔。
突然,空曠的走廊上出現了一個高大的影。我來不及停住腳步,就要朝那人撞去了。
“走開啊!快走開!”
我急忙大出聲,可是那人非但沒有閃開,反而從後提出一個紅的塑料桶。在我撞到他的前一秒,他出一隻手抵住我的頭,然後從容地將那個盛著水的塑料桶套在了我的頭上。
瞬間,我的眼前隻剩下一片紅,冰涼的水將我整個人都澆了,接著我聽到有人在我的旁猖狂地大笑。
更可惡的是,那個人還把我當了球,推著我,讓我不停地轉圈圈,把我弄得暈頭轉向。
“敢惹我程熙俊,不給你一點瞧瞧,還真以為我是好惹的。是不是啊,姚海瑆同學?”
“砰——”
我眼冒金星地摔倒在地上,頭腦有些不清醒了。但是再怎麽不清醒,我也記住剛才故意整我的那個渾蛋是誰了。
程熙俊!又是他!
我若七七發誓,我們倆這梁子結定了。
此仇不報,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3
“阿嚏!”
這已經是我今天打的第一百八十個噴嚏了。
拜程熙俊那個渾蛋所賜,突然被淋了一桶冷水的我好像冒了。
要不是恰好有老師過來視察同學們的早讀況,程熙俊被嚇跑了,他是不會那麽輕易放過我的。
還好孫漪潔把存放在儲櫃裏的運套裝借給我穿,不然我肯定會被凍死的。
可是這大冬天的,隻穿著單薄的運裝,我也很冷啊!
“阿嚏!”
打了第一百八十一個噴嚏後,我開始第五百六十二次詛咒程熙俊,並發誓,從此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裏麵穿著孫漪潔的運裝,外麵套著晾了大半天還半半幹的棉,放學後,我捂著不停流鼻涕的鼻子,腳步沉重地往校門口走。
我敢肯定,我真的冒了,不僅流鼻涕,還有點發燒。
天啊!這不會是報應吧?
早上我害池彥澤撞傷了鼻子,沒多久,我就被程熙俊整了。
因果循環,這是不是代表很快程熙俊要被池彥澤整了?
怎麽可能?
池彥澤那家夥總是一副一聲不吭的樣子,他怎麽可能會去捉弄程熙俊呢?
我一路想著,走到校門口,正準備去附近的公車站坐車,卻發現池彥澤背著書包站在校門口等人。
雖然猜到他應該是在等我,但是一想到他早上顧著和校醫姐姐敘舊,沒有理我,才害我氣得跑了,被程熙俊堵到,落這種悲慘的境地,我就不想理他。
我假裝沒看見他,倨傲地昂著頭,大步從他的麵前走過。
可惜人矮短,我走兩步,和人家的長一步差不多。就算我把腦袋仰得再高,也比人家矮,他每次都是俯視我。
我轉過頭,不打算理他。
誰知道沒有把握好力度,“哢”的一聲,好像扭到脖子了,疼得我眼淚都流出來了。
嗚嗚,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啊?
我怎麽這麽倒黴?
我氣呼呼地瞪著追過來的池彥澤。
一看到校醫姐姐在他的鼻梁上的創可,我的火氣就更大了。
嗚嗚……脖子好痛啊!
見我哭了,池彥澤便皺起眉頭,湊到我跟前,卻沒有下一步的作。
我口一悶,更生氣了。
這家夥怎麽一點趣都沒有?看到孩子哭,不是應該上前抱住,然後溫地拍著的背說“不哭不哭”的嗎?
天啊!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呆板的男生啊?白白浪費了一張這麽好看的臉。
我一手鼻涕一手捂著扭到的脖子,在心裏默默地歎息著。
不過還好,池彥澤雖然木訥了一些,但他總算知道,我現在這樣,不去醫院看一下是不行的。所以他攔了一輛出租車,扶著我上了車。
唉,想我若七七從小到大就沒生過什麽病,幾乎從來沒去過醫院。沒想到,才當了兩天“姚海瑆”,就往醫院跑了。
我甚至有點後悔,當初幹嗎要答應姑媽,接這麽痛苦的活啊?
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要是到了約定期限,池彥澤還是老樣子,那我的苦就白吃了。
到了醫院後,我先去檢查了一下脖子,然後量了一下溫。看到我果真發燒了,池彥澤便帶著我去打針。
看不出來,他雖然看起來很冷酷,但是對姚海瑆真的很好,很關心。
他小時候有多喜歡這個姚海瑆的小孩啊?
輸室裏人太多了,我們隻好先找個座位坐下來排隊。
幾番折騰下來,我全無力,腦袋昏昏沉沉的,好想找個東西靠一下。
無奈脖子上戴了支,我的脖子隻能直直地著,本沒法彎。
我覺得又累又委屈。
似乎察覺到我不開心,坐在一旁的池彥澤麵帶難地看著我。
旁邊有個小孩在輸,針的時候疼得直哭,的媽媽給講笑話,才不哭了。
池彥澤好像也看到了,於是這個不會說話的男生,竟然想學人家給我講笑話。可是他還不如不開口。
“你小時候喜歡哭。”
“啊,什麽?”
“一哭就掛著兩條鼻涕,好醜!”
他現在是在勸我不要哭嗎?但是聽著怎麽這麽讓人不爽。
我在心裏憤恨地咒罵著,這些都是拜誰所賜啊!
而且他還以為我和小時候的姚海瑆一樣,是哭才流鼻涕,可我是冒了呀!
他怎麽這麽傻?
可是轉念一想,我就有些心了。
他是從來不開口說話的自閉癥年,現在居然為了逗我開心,主給我講笑話。我得激他才對啊。
可見姚海瑆在他心裏有著很重很重的分量,也確實是他孤僻自閉的癥結所在。
雖然看到他在一點點地轉變,我很開心,不過就這樣放過他,我未免也太虧了吧。
我四看了看,看到門口被圍著的孕婦時,我笑了起來。
“池彥澤,聽說孕婦的肚子會有好運哦!我今天這麽倒黴,要不你過去幫我那邊姐姐的肚子,好多人在呢。”
……
“看我的眼神,多麽真摯,我像是在說謊的人嗎?”
“像。”
“怎麽會?我們快去吧,那個姐姐要走了。”
“不去!”
哀求了幾分鍾後,我不想自己的計劃還沒開始就夭折,於是拽著池彥澤走到孕婦的麵前,強地將他的手放在了孕婦的肚子上。
“哎呀!池彥澤,我突然想起孕婦的肚子會懷孕的!你一個男生,難道要……生孩子嗎?”
我咬著手指,做驚恐狀。
原以為我的惡作劇會得逞,可是清秀可人的池彥澤依舊麵無表地說道:“白癡!”
我頓時有些氣結。
不說話的孩子都是這麽聰明,這麽不好騙的嗎?
4
等我們回到池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剛進大門,就看到姚海瑆的媽媽守在門口。
臉沉地瞥了我一眼,然後放鬆了一下僵的表,彎著腰對池彥澤說道:“爺,先生在屋裏等你們。”
我確定我沒有聽錯,不是“等你”,而是“等你們”。
完了,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池總要見我,肯定沒什麽好事。他一定會質問我們為什麽現在才回來吧。
我戰戰兢兢地跟在姚媽媽的後,忍不住手抓住池彥澤的角,試圖緩解一下心的不安。
果然,一走進客廳,就看到形倨傲、表冷峻的池總站在客廳中央,目森冷地盯著我們。
進門的時候,我鬆開了抓著池彥澤服的手,他還驚愕地看了我一眼。
“今天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
池總沒有問他的兒子,而是直接看向我。看來他知道如果問池彥澤,不一定能得到答案。
聽姚媽媽說,池彥澤平時也不和他爸爸說話。
“我的脖子扭傷了,他送我去醫院了。”
我指了指僵的脖子,小聲地如實稟告。不敢看池總臉上嚇人的表,我便識相地垂下了眼簾。
要是我的脖子能,我現在一定把頭埋得很低。
池新建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隻是用探究的目將池彥澤打量了一番,似乎在看他有沒有傷。
當我想起什麽,意圖遮掩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池新建冷的目已經落在了池彥澤那著創可的鼻子上。
“這又是怎麽回事?你們倆今天在學校都做了些什麽,個個都帶著傷回來?”“啪”的一聲,池總出手用力地往桌上一拍,聲音渾厚有力地朝我咆哮道。
我渾一抖,心髒飛快地跳起來。
看到池彥澤抿了抿,好像在思考怎麽回答,我趕衝到了他的麵前。
這家夥這麽老實,如果對池總實話實說,被他爸知道,他的鼻梁是因為我才傷的,那我豈不是慘了?
“報告!”我舉起手在池總的麵前揮了揮,急切地喊道。
池總被我嚇了一跳,皺起眉頭,一臉嫌惡地等著我說下去。
“是程熙俊!一切都是程熙俊害的,他總是帶人欺負池彥澤。他的鼻子就是程熙俊弄傷的,而我……我……”說到興頭上,我轉過頭,朝一臉驚愕的池彥澤眨了眨眼睛,然後使勁地出幾滴眼淚,轉過繼續麵對池總,聲淚俱下。“而我為了救池彥澤,把脖子都弄傷了。嗚嗚……池先生,程熙俊這家夥真的好可惡,他還對我說‘你知不知道我是誰,竟然敢惹我’這種話。可是,就算他們家再怎麽有勢力,怎麽能欺負池彥澤呢?欺負我也就算了,怎麽可以欺負爺?”
程熙俊,看我這次不整死你。
我管你是誰,等池總一出馬,你就死定了。
哈哈!
“程熙俊是程總的兒子?”
出乎意料的是,池總沒有立刻發火,而是沉著臉,轉過問一旁的姚媽媽。
“是的,先生,是程總的大兒子,小時候他常來這裏找爺玩。”姚媽媽畢恭畢敬地說道。
池總沉默了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再也笑不出了,心裏有些害怕。
搞了老半天,程熙俊和池彥澤早就認識啊。
小時候常來玩,不是很要好的關係嗎?那他幹嗎老欺負池彥澤?
最震撼的還在後頭——
沉默了一會兒的池總咬著牙,一副憤恨的模樣,開口說道:“沒想到老的在商場上找我麻煩,小的也這樣。我池新建的兒子還不到他程華的兒子欺負!姚嬸,打電話給劉書,我有事找他。”
說完這句話,池總就上樓了,而姚媽媽也去打電話了,整個客廳裏隻剩下我和池彥澤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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