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梔眼前又被淚水模糊了。

不喜歡掉眼淚，更不喜歡脆弱的自己。

癌痊愈后，生下了暮暮，自己曾經立過誓，再也不輕易掉眼淚。

但自從來到這間薄嚴城專屬的病房，已經無數次破例。

離開薄嚴城之后，溫晚梔像是逃離了金牢籠的鳥。

就算知道自己已經奄奄一息，但自由的喜悅還是占據了大部分的緒。

鮮去想，沒有了的存在，薄嚴城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

就算是痛苦，萎靡不振，那也是他應得的報應，也是他必須付出的代價。

自私地窺探了他的過去，也看到了自己走后，薄嚴城那個幾近崩塌的世界。

本以為，會居高臨下地看著薄嚴城這副可憐樣子，甚至還能冷冷地笑出幾聲。

可為什麼時過境遷，看到薄嚴城在自己的腦子和緒之間反復掙扎，的心會這麼痛。

越是相的人，互相傷害得就越狠。

似乎正是因為篤定了，對方深著自己，施加的傷害，才能變最鋒利的刀。

溫晚梔小聲吸了吸鼻子，手指有些發，但還是翻開了下一頁。

為了抑制夢游的癥狀，醫生開了新的藥。換了藥之后，竟再也沒見過。

人有時候，真的稚得可笑。明明知道，我不應該見到的。

字跡在這里斷了很久，那時候的薄嚴城，似乎躊躇了很久才下筆。

寫下一句的時候，筆跡艱，像是竭盡全力。

想見，我忍不下去。

這一頁的紙張，很多褶皺，有些字跡的邊角也被濡了。

溫晚梔從初識薄嚴城，到最后離開他，前前后后有十幾年。

在這十幾年的時

間長河里，從沒見過薄嚴城的眼淚。

細白的手指小心地著紙面上的褶皺，那些痕跡似乎帶著熱度，要灼傷冰涼的指尖。

門口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門被極其小心地敲響。

“晚梔，醒了嗎？”

溫晚梔被嚇了一跳，細白的手捂住，眼眶里的淚順著手背落了下來。

確實醒著，但選擇了逃避。

這一刻，自己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面對薄嚴城。

溫晚梔忍著心里翻涌的緒，翻完了薄嚴城這本筆記的最后一頁。

療養結束，明天正式返回薄氏。醫生很小心地套了話，想知道還在不在。我否認了，看到在角落里對我眨眨眼。

在這一本筆記里，薄嚴城從未提到溫晚梔的名字。

但就是知道，通篇的“”，已經從薄嚴城記憶里的自己，變了那個因濫用藥導致的幻覺。

可在那時候的薄嚴城看來，那就是。

一切回到正軌，治療筆記就寫到這里。還欠些承諾沒兌現，好在半山別墅那邊的工期沒有耽誤太久。會喜歡那里的。

輕輕合上這本皮質封面的筆記，溫晚梔似乎明白了薄嚴城恢復記憶的覺。

很多破碎的片段被串在一起，終于連了真實的故事。

其實在這間療養院里，薄嚴城并沒有治好他的失眠，反而愈演愈烈。

可心理疾病就是這樣，再高明的醫生，也

難免被太聰明的病人耍得團團轉。

而這一切，不過是薄嚴城舍不得那個幻覺中的自己罷了。

從前程通和提過，薄嚴城回到薄氏之后，更變本加厲地工作，但并沒有增持份的打算。

也許那個時候，他就了離開的心思……

似乎聽到客廳里有點靜，溫晚梔鎮定了緒，門開了道。

“薄先生，左臂的挫傷部位有些腫脹，冰敷之后纏好繃帶，平時注意不要傷。”

“好。”

溫晚梔垂眸，咬牙把心里的愧疚掃去。

昨晚明明是薄嚴城一廂愿，到傷他也要自己忍著才是。

醫生似乎打算離開了“二位的傷都基本穩定了，出院前再進行一次全面檢查就好。”

關門聲響，溫晚梔也走出了房門。

薄嚴城正坐在沙發上，一邊蹙眉看著電腦，一邊用醫用冰袋冷敷左臂上的患。

聽到靜，男人抬頭，臉上的霾一掃而去，神和地開口。

“有胃口的話，去吃點東西吧。”

溫晚梔抿著，微微點頭。

眼神不小心落在薄嚴城腕間的傷疤上，眼神慌忙閃躲，進了廚房。

薄嚴城低頭看了看那道疤，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溫晚梔的背影。

看的表……難道知道了？

薄嚴城又想起了那本沒找到的筆記，眉間有些煩躁的神，了眉心，重又回到工作上。

溫晚梔坐在餐桌前，看著一桌子的早飯，有些怔愣。

小籠包，餛飩，法式吐司和致的餅

干威化點心，五六的水果也切了一盤。

桌邊有熱咖啡，橙，牛和酸，熱水壺旁還放上了豆漿和紅棗茶。

不知道的，以為是酒店的自助早餐，但溫晚梔一看就知道，這些都是薄嚴城準備的。

有些清冷地笑了笑，這才想起，自己曾經也被這樣寵過。

可以對一個人任意撒，怎麼他，都不曾害怕他會離開。

可就是這樣寵的薄嚴城，最終也輸給了里的失信和背叛。

溫晚梔吃完，就窩在落地窗前喝著熱茶。

薄嚴城起看了看餐桌上的東西，眼里有些擔憂和失落。

“晚梔，你吃得太了。是不合胃口嗎？”

溫晚梔挑了挑眉，攏了攏肩上的毯子，沉聲應道“沒什麼胃口。而且一個人慣了，不習慣這樣的早餐。”

薄嚴城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低沉和，卻不容置喙“沒關系，慢慢習慣就好。”

說給溫晚梔的一句話，卻更像是說給他自己。

他沒指過用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去彌補什麼，只是想把溫晚梔曾經擁有的一切，都還給。

有人打來視頻電話，溫晚梔看了一眼，很快接起來，神溫，臉上也帶上了恬淡的笑意。

“暮暮，怎麼了？有沒有想媽媽？”

“想！”暮暮敷衍了一聲，探頭探腦地看了看，聲氣地問著，“爸爸呢？我找爸爸有重要的事！”

正在洗碗的薄嚴城手里一頓，視頻里的劉嫂也是尷尬一笑。

溫晚梔到一陣頭痛。

父子相認才多久，能有什麼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