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遲徽平了陳公子這檔事,匆匆趕回老宅了。
梁延章一直在催他。
他佇立在客廳的紅木屏風前,“我去過外省了。”
梁延章慢條斯理清洗茶,“知道你去嗎。”
他如實坦白,“知道。”
“什麼意思。”
梁遲徽微微抬眼,又垂下眼瞼,“沒太多的機會單獨接。”
梁延章擰眉頭,“住劇院的宿舍?”
“好像住酒店。”
“哪家酒店。”
梁遲徽沉默半晌,“我沒問。”
“你去一趟干什麼了?”梁延章有些不滿,“你先回房休息吧。”
梁遲徽在玄關換了拖鞋,走上二樓。
......
市里那位大人給小兒蘇蘇送了“房車金”大禮包,其中的黃金有13.14斤,一克不多一克不,蘇蘇高興,請全院的同事在萬寶樓吃飯。
演員羨慕得眼紅,去餐廳的路上抱怨時運不濟,沒傍到腰包這麼鼓的男人,五六十歲的男人,是老了點,丑了點,一一把褶子,但錢多就是浪漫,豪氣。
何桑走在最后面,沒吭聲。
太明白一個道理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蘇蘇請客,大家夸,結,是花錢買舒服,何況明的老男人呢?他們的企圖一定比人險,比人明確。
有權有勢的男人,平時也談不上大方,突然給“干兒”一筆巨額的真金白銀,大概率要被上面查了,提前銷贓,轉移,拖人下水,幫自己分擔災禍。
人嘗到甜頭,容易犯糊涂,男人給甜頭,卻是萬般清醒。
蘇蘇在前面清點人數,發現何桑落下了,主過來,“桑姐,我聽說外省的梁家和你有關系?是四大家族排第二的梁延章家嗎?”
表一時逃避,不準備多講。
蘇蘇訕笑,“桑姐,我不是八卦,是好奇,你背靠梁家這棵大樹,哪怕養在外面,后半輩子也吃香喝辣的,辛辛苦苦當什麼戲子啊。”
初次登臺現場那麼“熱鬧”,何桑自知也瞞不住,畢竟梁遲徽不會閑得為陌生人打抱不平,“我和梁總是朋友。”
“朋友?”蘇蘇半信半疑,“我去隔壁省演出過,梁老二在場很風流啊,他只和你做朋友?”
何桑面不改,“真是朋友。”
“你的后臺是梁老二?”蘇蘇死死盯。
不言語了。
“梁延章?”
何桑這回嚇得不輕,“不是!”
蘇蘇基本猜到是誰了。
顧江海是長安區局的一把手,單純有錢可搬不他出山,非得有權。
梁家三公子是公認的潔自好的主兒,明里暗里多同僚給他介紹人,求他在公事上高抬貴手,被冷言冷語的打發了,何桑搭上他,手段真不簡單。
蘇蘇笑,“桑姐,咱們是志同道合了,后臺一樣牛,不過我男人比梁先生差遠了,梁先生的英俊是出了名的。”
接下來在包廂,何桑明顯覺得蘇蘇更討好自己了,估計擔心何桑說了的,梁紀深和后臺一個圈子,萬一傳到后臺耳朵里,蘇蘇死無葬之地。
何桑在老東家和新東家都堅持“三不”原則,不站隊,不搶戲,不陷害。當場表態會保守,蘇蘇這才松口氣。
飯吃到一半,一名侍者進來,停在何桑旁邊,“您是何小姐嗎?”
扭頭,“我是。”
侍者遞上一個托盤,“您的裳太單薄了,梁先生吩咐我將他外套送來。”
程洵早晨通知何桑了,梁紀深下午要來,特意和黃院長請假,只是有一場重頭戲,角比較細膩,除了,別的演員駕馭不了,因此院里沒批假。
“他在哪?”
“南區的餐廳。”
何桑悄悄起,沒驚四周的同事,跟著侍者出去。
環形長廊的盡頭是一座紅磚白瓦的八角亭,純銀匾額澆筑的鎏金大字:狀元亭。
傍晚的彩霞籠罩在亭廊上方,何桑一眼定格在男人的背影上。
他沒有坐在主位,主位是一對夫婦,男主人唐裝,主人旗袍,四十出頭的樣子,梁紀深大約是應邀而來。他的頭發長了,又懶得做造型,打了發蠟梳向頭頂,顯得英氣不俗。
何桑從來不知道他穿絨西裝如此瀟灑好看,焦糖的豎紋西像是泛著波浪,沉穩,率,不羈。他銜著煙,聽男主人和顧局聊天,極話,又是那樣不容忽視。
侍者溫聲催促,“何小姐,請隨我來。”
邁上青石板階,沿著鵝卵石走數十米,直達亭子中央。
穿旗袍的主人越過梁紀深,仔仔細細端詳何桑,“顧局,這是你出面護著的姑娘吧?和你兒一個年紀啊,你作風正派,也栽在這上頭啦?”
顧局瞪眼,“你再編排我的謠言,我抓你老公了!”
“你抓啊,我們一家可是清清白白的。”
主人走到何桑面前,態度非常友好,“小何,不冷吧?”
雍容華貴的婦人,想必先生很有份,否則也請不來梁紀深,“我不冷,太太。”
自我介紹,“我先生姓邱。”
邱太太是北方最大的綢生意代理商,得益于邱先生手中的勢力,替搞定了華北地區的供貨渠道。
何桑瞥梁紀深,他背對亭子口,也背對,姿巋然。
又有誰曉得呢,這朵生人勿近的高嶺之花,曾經在機關獨當一面鐵腕凌厲的梁檢,上了床弄弄得多狠,多狂大發。
懶洋洋垂著雙手,“邱先生,顧局。”
沒喊他。
梁紀深蹙眉,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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