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晏走過漫無邊際的漆黑，終于看到了一抹亮。

從參微院的樹蔭灑下金的亮，比這亮更耀眼的是那個孩兒的笑。

他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弧度。

或許他晚年沉迷于求仙問藥，還是有用的，起碼在他臨終前，重新看到了年難以忘卻的景象。

“商清晏，醒醒！”

“你快點兒醒醒。”

“商清晏，別睡了！”

商清晏的角愈發彎了起來。

好真實，他好想在這溫馨的睡夢中沉沉睡去，再也不要醒來，再也不要面對孤獨凄苦的人生。

“商清晏，你在耍我嗎？”

“你明明在笑，明明看到我了，為什麼不回應我？”

商清晏那一雙好看的秋水目也彎了起來。

真好啊。

這夢像是真的一樣。

好想出手，輕輕一下虞安歌。

商清晏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只是在他抬手之際，一難以忍的劇痛襲來，讓他止不住發出一聲痛。

怎麼回事兒？

商清晏猛然睜開眼，疼痛讓他無暇再去思考是夢是真。

幾乎是一瞬間，所有往事侵他的腦海，讓他的神志猛然間清醒過來。

只是這是什麼時候，這里是哪里，還是讓他不可避免地有些迷茫。

黎明時分，哪怕虞安歌點了許多蠟燭，房間還是昏暗的。

守了整整一夜，終于在天將破曉之際，守得云開見月明。

商清晏先是發出一聲重重的嘆息，讓虞安歌瞬間打起神來，直勾勾看著他的臉，生怕自己錯過商清晏的蘇醒。

接著，商清晏的角不知為

何勾了起來，讓虞安歌驚喜不已。

要知道，這些天，商清晏就像一個白玉雕的人，別說手指說句話了，便是連皺眉都不曾有過。

所以虞安歌看到商清晏的角彎起，一時間喜極而泣，輕聲喚他。

可是不管虞安歌怎麼呼喚他，他都自只是笑著，毫無反應，讓虞安歌憂心不已。

漸漸的，商清晏睜開了眼睛，那雙眸淺淡的秋水瞳，就那麼愣愣看著，笑容愈發溫暖。

虞安歌繼續喚商清晏，可商清晏卻像是魔怔了一樣，只是笑，卻始終不給回應。

終于，商清晏有所作，他抬起手，接著悶哼一聲，致如玉的五一下子皺到了一起，眼角也若若現閃著淚花。

虞安歌好不容易見他作，連忙捉住他的手：“商清晏，你到底有沒有醒過來啊！”

商清晏像是忍耐著極度的疼痛，額頭不斷冒出冷汗。但是越痛，他就越清醒。

他笑出聲，帶著痛快，帶著劫后余生的愉悅，帶著夢真的歡欣。

虞安歌再次道：“商清晏！”

商清晏終于回答：“安歌，我回來了。”

虞安歌淚水瞬間盈滿眼眶：“醒來就好，醒來就好，你等著，。我去給你大夫。”

商清晏卻道：“別走！”

虞安歌當即坐下，握著商清晏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好，我不走。”

商清晏著手心的溫度，那麼真實。

他抬眸，含淚對虞安歌笑道：“我做了好長一個夢。”

虞安歌道：“你夢到了什麼？”

商清晏笑臉有一瞬僵住了：“不是一個很好的夢，不提了。”

即便商清晏不說，虞安歌大概也猜得到。必定是前世的商清晏，失親葬，孤寂一生，直到死，都在這塵世間孑然一。

虞安歌親吻了一下他的手：“好，既然不是一個很好的夢，我們就不提了。”

商清晏饕餮般看著虞安歌的臉，不肯放過任何一抹細微的神。

“幸好有你在。”

虞安歌道：“也幸好有你在。”

話不必說滿，彼此都已明了。

二人短暫的相時間，雖然溫馨，但虞安歌還是放心不下他的，起來去了大夫過來。

昭宜大長公主，萬水大師還有竹影聽到這個消息，也紛紛趕了過來，看到商清晏蘇醒，神志也沒什麼混的，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氣。

竹影將滿天神佛謝了個遍，而后對商清晏道：“主子不知，您整整昏迷了四天。”

昭宜大長公主道：“我們都急壞了，尤其是安歌，日日守著你，這些天都沒有好好休息過。”

晨曦初現，日戶，房間也明亮起來，商清晏自然看到了虞安歌臉上難以掩蓋的疲憊。

商清晏道：“謝謝你。”

虞安歌道：“你我之間，不必言謝。”

商清晏一笑，余看到一直站在那里的萬水大師，同樣滿眼激。

“多謝萬水大師救命之恩，只是清晏行不便，實在失禮。

”

萬水大師道：“你是老衲的關門弟子，不必言謝。老衲救你不是白救的，你須知，你比旁人多一段機緣，上也要比旁人擔的擔子更重些。”

商清晏道：“這是自然！萬水大師放心，清晏一定竭盡全力。”

萬水大師頷首時，也不忘看向虞安歌。

虞安歌表嚴肅，雙手合十，對萬水大師施了一禮，表示自己和商清晏之心相通。

昭宜大長公主和竹影不知他們這是在打什麼啞謎，但也沒有多問。

大夫給商清晏診了脈，臉上出幾分猶豫。

虞安歌見此著急道：“可是南川王有什麼大礙？”

大夫看了一眼這一屋子的貴人，不敢多說。

還是昭宜大長公主道：“但說無妨！”

大夫這才道：“南川王有舊傷在，本就該好生修養幾年，此番險些喪命，更是傷及底。”

虞安歌的心又提了起來：“會留下病嗎？還能養好如初嗎？”

大夫道：“傷得太重，必是要留下病的。想要養得像從前那般，只怕也難。最重要的...”

虞安歌眼中擔憂不減：“是什麼？”

大夫道：“恐傷壽數。”

虞安歌眼中帶著對商清晏濃濃的心疼和著急：“可有什麼法子把子養回來？”

昭宜大長公主也道：“不論多珍貴的草藥，只有能將清晏養回來，本宮皆會想辦法拿到。”

大夫一臉為難，顯然是無計可施。

倒是商清晏看得開：“安歌，姑母，我能活過來，已經是上天開恩了，我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