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他的琴凳上。
傅聞深無于衷,雙手快速而機械地彈奏。看了會,出細的手指,在琴鍵上敲了幾下。
爛于心的旋律被突兀的音符打斷,傅聞深手指頓住,轉頭,在旁邊朝他笑,彎揚的眼梢像浸著清甜的梨。
他返回小節開頭重新開始彈,右肩忽然落下重量,琴聲戛然而停,他轉頭看過去,肩膀上搭著一張白干凈的小臉,眨了眨那雙琉璃似的漂亮眼睛,在很近的地方著他。
“好累啊,幫我撐一會。”
傅聞深默默坐在那里,幫撐了幾分鐘腦袋。
直到傅聞越在二樓:“阿黎,來看這個。”那輕輕的重量就從他肩上離開了。
那天晚上,傅聞深在固定的作息時間上床休息,關了燈,閉上眼,卻有一段奇怪的旋律在腦海中反復播放、盤旋:
725721……725721……
他開始頻繁地在家里見到,傅聞越很喜歡,經常帶回來玩,那些時候里,傅聞深總是坐在客廳練琴,聽著琴聲里清甜的笑聲,聽著“聞越哥哥”。
偶爾會來他旁,有時搗,有時和他講話。
好像很喜歡講話,像活潑的小黃鸝。
他開始期待每個周末的下午。
開始在看到時不由自主地想:今天會來和他講話嗎?
在客廳和長輩問好,他靜靜等待,余看著朝這里走來,猜測今天會和他說什麼。
待在他旁的時間總是極短暫,很快便會被傅聞越走。
傅聞深知道,是“屬于”傅聞越的。
傅聞越會為下載孩子喜歡的漫,在來之前買好很多好吃的甜品,從君華挑選漂亮的發卡、針為戴上。
鐘啟寧去世后,來傅家的次數了很多,傅聞深很能見到。
偶爾還會從傅聞越口中聽到的名字,知道他們會見面,在他不知道的時間,在沒有他的地點。
是“屬于”傅聞越的。
如果沒有傅聞越,他就不能見到。
當那只瘦小的獅子貓爬上傅聞深肩膀,很輕的重量,他轉頭時,看到它玻璃珠一樣的漂亮眼睛,無辜又明亮,細細的嗓音沖他喵了一聲。
它很像鐘黎,他很想留下它。
他的請求毫無意外地被嚴棠否決:“這種耗費時間力的東西有什麼用,你每天有那麼課要上,哪有時間養它?”
大伯母勸說嚴棠:“聞深難得提個要求,既然他喜歡,就讓他留著吧。只是個小貓而已,很好養活的,他功課忙,我可以幫忙照顧。”
“不行,他會分心。”嚴棠不為所,“他的重心應該放在學業上,而不是用來招貓逗狗。”
自從懂事之后,傅聞深就沒有向嚴棠索要過任何東西,那次他見地迕逆嚴棠的意思,固執地堅持:“我想留下它。”
嚴棠為他的不聽話了怒,罰他出去思過。
他站在院子里,看到傅長定父子倆回來,傅長定笑著摟著傅聞越的肩膀。
“今天比賽打得真漂亮,沒浪費我送你的球。這次想要什麼獎勵,等我忙完這陣子,假期帶你去加州看職業聯賽怎麼樣?”
傅聞越說:“我能換別的獎勵嗎?”
“你想要什麼?”
“這次新出的綺夢針很好看,我想送給阿黎,給我留一套行嗎?”
“那有什麼不行。”傅長定笑道,“只要你喜歡,你想送什麼都行。”
傅聞越笑得很明朗:“謝謝爸。”
那天晚上風很冷,傅聞深站在漆黑的影,靜默看著他們并肩進門的影。
傅聞越可以給鐘黎一切,他卻不能留下一只獅子貓。
他從來不能擁有喜歡的東西。
寵醫院的醫生說可以把貓放在那里找領養,他說不用了,帶著貓到鐘家。鐘黎在花園里玩耍的時候,他將貓從圍欄里放了進去。
那只獅子貓傷勢已經痊愈,禿掉的發重新長出來,潔白順,非常漂亮,他想鐘黎一定會喜歡。
鐘黎如獲至寶地抱著干凈漂亮的小貓,怕是別人家走丟的家養貓,在原地守了一個下午,沒等待主人出現,才把它帶回家去。
傅聞深偶爾會去看那只貓,看鐘黎。
他的時間表排得很滿,只有周五放學之后的半個小時,是僅有的可支配的自由時間。
出生在野外的西西向往外面的世界,鐘黎經常帶它出門放飛,在鐘家外面的那條路上遛彎。
傅聞深會讓接他的司機將車開到清河路,在那里待上半個小時。
車遠遠停在路邊,他遠遠地看。
直到那天鐘黎摔了跤,白子沾滿污泥,一狼狽地拎著鞋子站在路邊。
他讓司機把車開過去,打開了車門。
站在車門外看看他,拎著鞋子上來,坐到他對面,傅聞深將自己的外套下來,幫披上,蓋住狼狽的。
苦惱地晃了晃兩只白生生的腳:“我的腳也臟了。”
半泥的西西從上跳到他旁邊,可憐乖巧地趴著,朝他喵了一聲。
傅聞深托起的腳,拿巾一點一點干凈,然后把西西抱到上,掉它白長上的泥。
那段路很短,到了鐘家,從座椅上下來,湊近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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