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但凡你想回頭看一眼的時候,就給自己一刀
“那你要我說什麽?”
裴以期在一旁的健材上坐下來,淡淡地問道。
“你說,辜負真心的人最後會吞一千針!背叛的人都該去死!”
紀明桉有些用力地道,一口酒沒喝,樣子卻像是已經醉了,滿眼的絕頹喪,以及……無能狂怒。
裴以期不能理解地看向他,“哪有那麽重要,你先過好自己的日子不行麽?”
這句話完全點炸了紀明桉。
他站起來,將一腔憤恨全部發泄在上,指著道,“對,你裴以期清高,你不要,那你過得又有多好?期神不是你嗎?在國家音樂廳指導百人樂團的不是你嗎?和檀硯絕有過婚約的不也是你嗎?然後呢?你現在在過什麽日子?”
“……”
“你還不是在給拋棄你的男人做書?每天在那裏點頭哈腰,跟個封建時代的奴才一樣!”
喊到最後,他聲音都破了。
“……”
裴以期沒想到他會突然點到檀硯絕上,一時沉默。
說到這裏,紀明桉忽然又生出瘋狂的主意,他靠近裴以期,眼裏生出興,“反正我們也活不好了,不如我們聯合起來去報複他們吧?寧家別想好過,檀硯絕也別想好過……我們找機會綁架他們,折磨死他們……”
這是由生恨了。
裴以期看著紀明桉愈發瘋魔的臉,覺著要不再說點什麽,這手還沒做,他就先進局子了。
“紀明桉。”
冷靜地喚他的名字,“別再和自己較勁了。”
“我怎麽和自己較勁了?是自己說的,這一輩子都想和我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想分開!”
紀明桉歇斯底裏,“所以哪怕我被寧家踢廢了,我也沒恨過!我甚至清楚我和已經沒有可能,清楚總有一天會嫁給別人,我隻要告訴我,心還在我上就夠了!我隻要的心!”
可方才在寧家,他才明白,寧惜兒在七年前就已經放下他了。
“是背叛我在先!是對不起我!難道我不該報複?”
紀明桉大聲問道。
“你口口聲聲指責,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這種真心最重要、最天地的想法本來就很可笑?”
裴以期反問。
“我可笑?就因為我了真心,我就可笑嗎?”
紀明桉火大到一雙眼幾乎沁出來。
“你沒有良好的家庭條件,沒有穩定的收,也沒有能讓傾慕的學識和能力。從前你能做的庇護傘,可隨著回歸寧家,你這把傘也變破了,不夠看了。”
裴以期看向他,語氣平淡地道,“人窮位卑不富家,與其說寧惜兒背叛你,不如說是尊崇了人類趨利避害的本能。你捧出的真心不會再給帶來任何安全,已經變懼怕的深淵。”
真心從來就不是男之間評判對錯的衡量標準,是他看不清楚,執著在迷障裏邊而已。
“……”
“真心這種東西,你捧得起,就得放得下,否則,被毀的隻有你自己。”
紀明桉被說得定住了,一臉呆滯地看著。
好一會兒,他才問道,“你們人都這麽現實嗎?”
“男人就不現實嗎?”
裴以期從容地反問,“如果當初是你被有錢人家認回去,隻要你聽話,億萬家財歸你,甚至為你匹配比寧惜兒更漂亮的,更懂你的,也更有魅力的婚姻對象……你真會義無反顧地拋棄這一切選擇嗎?”
紀明桉毫不猶豫地答道,“我當然……”
“你試過買車買房不看價格,每天一睜眼就有人伺候的日子麽?”
裴以期平靜地打斷他的話,“別人見過的東西你見過,別人沒見過的你也見過;無數人簇擁在你邊讚你的一切,每句話都能說到你的心坎裏,契合得好像誰都是你的靈魂夥伴;而誰得罪你,你甚至不需要髒了自己的手,就有人替你擺平。”
紀明桉忽然想到那次酒吧,檀硯絕看他的那種眼神,那是來自上位者的輕蔑。
他們本不用擔心被報複,因為知道不可能被報複到。
如果有一天,他也能到那種位置,真的不會有一點點心麽?
紀明桉突然無法堅決地將一個“會”字說出口。
“在那樣的世界,哪一樣不比一顆真心令人舒服?”
裴以期問道。
紀明桉怔愕地看著,臉上平和如水,一雙眼清清淡淡。
明明那麽年輕的一張臉,卻又有種看穿世態炎涼的滄桑與坦然。
“所以你也理解檀硯絕當年拋棄你?”紀明桉忍不住問道。
“理解,為什麽不能理解?”
裴以期很自然地道。
“不恨他麽?就這麽原諒了?”紀明桉皺眉。
“不恨就一定是原諒麽?”
裴以期輕笑一聲,仰頭看向天邊的月,“從他放棄我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和我無關了。”
無關的人,談恨談原諒都多餘。
“可你還去他邊工作……”
“你也與我無關,我還不是陪著你坐在這裏聊天?”
裴以期轉眸看向他,眼底的笑意都是清冷的,“我可以為你、為他做很多事,但你們……我本不在意。”
紀明桉驚呆地看著,漸漸回味過來話裏的意思。
即使他們有天死在麵前,也隻會哀悼那顆腎,以及可惜沒人付高額薪資。
很奇怪,看著這樣的裴以期,紀明桉不覺得被冒犯,反而生出好奇,“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一個人,要經曆怎樣的過程,才能做到這樣大徹大悟的冷漠……
“很簡單,但凡你想回頭看一眼的時候,就給自己一刀。”
裴以期輕飄飄地道,“然後告訴自己,就是把頭剁下來,也不能犯這個賤。”
“……”
紀明桉難以置信地看著,不知道說的是真的假的。
裴以期看看時間,覺得說到這裏差不多了,便拎著一袋子啤酒站起來,道,“紀明桉,同自己和解吧,把眼睛長在前麵,隻要你願意走下去,前麵便還有路。”
拎著袋子離開,步子頓了頓,抬眼往前去。
隻見一部車從外麵緩緩駛進來,停在療養院的大門前,離不算遠,也不算近。
療養院大院裏的燈昏黃,從樹木花葉間掙紮出來,虛虛地照出霧氣,籠罩在車周圍。
車窗被放下。
檀硯絕坐在車裏,一雙漆黑深沉的眼於夜霧中直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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