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狩之日，天氣有些，看著似乎要下雨的模樣。

不過這毫不影響行宮中賓客們的興致。一大早，圍場邊上就搭起了大片的步障和帳篷，鋪上茵席和毯，宮人侍穿梭其間，擺上各酒和食。

賓客們無論男，都打扮得彩照人，鮮怒馬，仿佛要與與漫山遍野的春花爭艷。

各駿馬也匯聚此。每一匹馬都驃壯高大，鬃和馬尾梳起，從額上的當盧到上的革帶馬鞍，無不致講究。

也有不子盛裝騎馬而來，鶯聲燕語，與渾勁裝的男子們相映趣。

其中，最引人矚目的，當屬太子駕到之時。

他穿著一圓領錦袍，箭袖上繡著金，下的寶馬是皇帝賞賜的馬，紫云騮。甫一出場，眾人著他，無不稱贊，四周皆伏拜一片。

太子面帶微笑，下馬來，親自攙起一位老臣，噓寒問暖，以彰顯儲君親近臣民的姿態。

溫妘今日也穿獵裝騎了馬，不過打扮得頗是莊重。云鬢齊整，頭上發髻束在一定白玉蓮花冠里，金釵銜珠垂下，典雅尊貴。

與之相較，旁的臨淮郡主則顯得明艷俏。

穿著一紅地織金胡服，頭上的發髻也用金冠束著，脖子上的寶石瓔珞與額間的花鈿相映，采奪人。

溫妘雖然也學過些騎，但并不參與。跟隨太子來到之后，就由宮人攙扶著下了馬，到眷們齊聚的看臺之上。

這春狩，趙王也是主事，他跟隨在太子后，與群臣見禮。而看臺之上，趙王妃也早已經坐著，見溫妘來到，與一眾眷起行禮。

趙王妃旁跟著母，懷里抱著一個男嬰。

那是皇帝的長孫，是趙王妃在年前生下的。

也因此，趙王妃被視作功臣，在皇帝和韋貴妃面前十分得臉面。相較之下，溫妘為太子妃，至今一無所出。這讓皇后在皇帝面前自覺失了臉面，而皇后話里話外，也總是對溫妘有所敲打。

溫妘卻似無所介懷，看著趙王妃，面帶笑意。

“萬壽節上不曾見你，只聽說你染了風寒。”溫妘道，“如今可好些了？”

趙王妃淡笑:“好全了，多謝太子妃關照。”

的年紀比溫妘小些，也因得近來寵，頗有些驕矜的神氣。

溫妘不以為忤，只吩咐眾人落座。

除了趙王妃之外，東宮的謝良娣和鄒孺子也來了，各自帶著兒。江良娣也在，坐在后面。

與往日不同，江良娣沒了從前那飛揚跋扈的模樣，只沉著一張臉，誰也不理，似有心事。

“是怎麼了？”謝良娣與溫妘的關系一向比別人好些，看著覺得怪異，在溫妘耳旁低語道，“先前說讓在東宮養胎，不肯，非鬧著要跟來。如今來了，卻似誰人欠了似的，面好生難看。”

溫妘微微一笑，只不說話。

看臺上的貴婦們紛紛上前來，向溫妘和趙王妃見禮。溫家本就在京中頗有聲，溫妘當上太子妃以來，也備尊崇，趙王妃遠不能及。

眼角瞥到趙王妃臉上那不由衷的神，溫妘笑意更深，與貴婦們說著話，落落大方。

正在此時，只聽得不遠一陣喧嘩之聲傳來，有人道:“是長沙王世子和北寧侯來了！”

這兩個名字，也在眷之中引得一番。

眾人忙去，只見長沙王世子李霽和北寧侯崔珩各騎著一匹馬，走了圍場之中。

崔珩的坐騎，也是皇帝賜下的名駒，渾潔白，風雪驄。

而李霽的坐騎，通烏黑，卻生得頗為奇特，鬃如細波浪一般卷起，澤如緞，額頭上有一塊雪白的斑。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不知那是什麼馬的時候，突然有人了一聲:“此馬，莫不是先帝時的玉頂烏騅！”

眾人這才恍然了悟。

先帝也是個馬的人，大宛的國王為了討好他，曾經將一匹稱之為國寶的良駒送來。此馬與別的大宛良駒不一樣，尤為麗，烏卷鬃，油水。先帝十分喜，因其頭頂有一片雪白的，為它取名玉頂烏騅。

此馬，先帝后來又賜給了長沙王。而長沙王離京就藩之后，京城里的人就再也沒有見過此馬，只留下它的種種傳說。

再看李霽，只見他頭戴銀冠，一襲天青錦，雖無許多珠玉之飾，可騎在那玉頂烏騅之上，竟似散發著。

他與崔珩一前一后馳騁而來，邊并無儀仗隨從，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這長沙王世子，果然謫仙一般的人品……”

溫妘聽到有人議論，不由地將眼睛看向太子。只見他也看著李霽那邊，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接見群臣時的笑容。

“北寧侯素日不到這些獵會里來，今日突然出現，只怕是有些緣故。”臨淮郡主邊，幾名閨秀輕笑道。

旁人附和:“就是，說不定他是知道了誰要來，故意現。”

話說罷，跟著便是一陣嬉鬧。

臨淮郡主朱彎起，目盈盈，臉上盡是得意。

這時，宮人傳報，說咸長公主來了。

咸長公主在京中德高重，就連皇帝在面前也頗為恭敬。聽到這名號，不僅眷們，連溫妘和趙王妃也站起來，準備迎候。

沒多久，只見宮人捧花持香引路，咸長公主乘著步攆，在儀仗的簇擁之下到了圍場。

而當眾人看到帶來的人，又是一陣嘩然。

嚴祺和容氏帶著小兒陪在咸長公主邊，將從步攆上攙扶下來，陪著往看臺走來。而那步攆的后面的兩匹馬上，也下來兩個年輕人。

確切地說，是一男一。

“那……莫非是嚴漪如？”謝良娣一眼見，吃驚地問道。

溫妘著那邊，沒有答話。

漪如上穿的并非裝，而是男裝。

的發髻高高綰起，束在頭頂，卻并不似正經男子那般戴冠加幘，只用一紅細绦繩綰著。也并不掩飾自己的兒之，胭脂淡掃，若點絳。上的男裝袍澤素雅，穿在上，有些許寬大，卻不累贅，看上去頗有幾分慵懶的嫵之而不失英氣，教人忍不住多看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