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歡的這個請求讓對方有些意外。

“跟著我？”他低頭思索了一番，竟是答應了下來，“也未嘗不可，我四行醫，一個人確實有些孤單寂寞。只不過，你就不怕他醒來得知后會怨你怪你？”

宋意歡搖了搖頭，目堅定：“他不會，他會明白我的苦心，也會乖乖的跟在神醫邊。”

手中的二百兩銀票被人拿了起來，白發男子答應下來。

“我姓，停云，不必神醫神醫的我。”

宋意歡也報了家門：“我宋意歡，我弟弟宋意軒，他是個善良純真可的孩子，也十分聰明，定能讓先生滿意的。”

將宋意軒托付給了停云，宋意歡總算是徹底的放下心來。輕著宋意軒的頭發，再次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吻，隨后朝停云道：

“先生，我還想同你討一種藥……”

顧云箏在外頭耐心等待著，過了許久，才看到宋意歡從茅草屋里走出來。看到獨自一人，并沒有帶走宋意軒，他愣了愣，問道：

“軒兒呢？你不打算帶他回去嗎？”

宋意歡搖搖頭：“我決定把他給神醫。”

“可是你們不過才見第一次面，怎麼能就這樣講軒兒給他？萬一……”

宋意歡朝他看來，那目里的恨意和冰冷讓他停下了話語。

“顧大哥，你方才也聽到了，我阿娘是中了慢毒，這才早產難產誕下軒兒。這輩子在侯府謹小慎微，從不敢做任何逾距的事，可是他們卻不肯放過。”

“阿娘的仇，我要報。軒兒今日被人擄到此，害得他險些喪命，這個仇，我也要報。”

“軒兒已經在鬼門關走過兩遭了，如今他的毒素徹底清除，終于不會再到心疾的困擾，也不會為我的顧慮。我不希他再回到京都，回到那仿

佛能吃人的侯府里去。”

仰頭看向天空，一字一頓道：“我想要他自由自在的，像天上的雄鷹那樣肆意翱翔。”

顧云箏心頭一震，再說不出什麼話來。

“顧大哥，今日回去，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報仇。”朝顧云箏看去，“你能幫我嗎？”

顧云箏鄭重點頭：“我能。”

“多謝顧大哥。”

宋意歡松了一口氣，想起未來的路，用力閉上了雙眼，再睜開時，眼里只有決然。

定安侯，孟氏，宋南歆……他們，一個都逃不掉。

……

姬陵川帶著玄甲軍和一只獵犬，沿著鎮外的路細細搜尋，又接連發現了幾塊服碎片。

這個線索趨勢他一直找了下去，天漸漸的蒙蒙亮了起來，當第四次在獵犬的口中發現一塊服碎片時，姬陵川用力皺起了眉。

不對，總覺得哪里有什麼不對。

他抬起手：“停下！”

“將火把拿來！”

四周的火把圍聚了上來，姬陵川蹲下，將搜尋到的幾塊服碎片平鋪在地上，目落在那幾塊布片上，他瞳孔驟然一，用力握了拳頭。

這幾塊布片斷口整齊，明顯就是被人用利刃劃開的，這是有人故意拋在路上，引他們過來尋找的，宋意軒就不在這個方向！

察覺尋錯了道，姬陵川當即站起來：“所有人，立即隨我返回溪樂鎮，越快越

好！”

他翻上馬，帶著其余人向著溪樂鎮疾馳而去，他將馬鞭揚得很急，馬兒力邁開雙，有如離弦的箭。

姬陵川回到溪樂鎮時太已漸漸升起，他第一件事便是趕到那座民居里去尋宋意歡，進了門后看到的卻是一張空的床。

姬陵川大步跑出民居，上了馬兒，向著鎮尾再次策馬疾奔。

快一點，再快一點。倘若軒兒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希他能陪在的邊，與一起度過這個難關。

馬蹄飛馳揚起的塵土遮掩了男人的形，當姬陵川終于趕到溪樂鎮背靠的后山，他耳畔也聽到了一陣讓他心悸的慟哭聲。

下了馬兒，他毫沒有停留，撥開層層枝葉，下了山中的那片山坳里。

宋意歡跪坐在地上，懷中抱著什麼，哭得不能自已。那哭聲響徹山谷，在山中回著，越發讓人心頭發堵。

顧云箏蹲在的旁，臉滿是沉痛。

姬陵川腳步一頓，面上褪盡，變得無比蒼白。

他終究，還是來晚了。

深呼吸一口氣，他朝著跪坐在地上的宋意歡走去。

聽到聲響，宋意歡回過頭來朝姬陵川看去，當那雙破碎不堪的淚眼出現在姬陵川面前時，他覺自己的心狠狠痛了一下。

“姬陵川，你怎麼來得這麼遲？”哭著說道，“軒兒他，他……”

抖著朝他出自己的雙手，原來懷里捧著的是一件破碎不堪的，沾滿了鮮的里。誰都能看得出來，那是一件小孩的裳。

沒有找到宋意軒的尸首，但這件里壞得這樣徹底，恐怕宋意軒已

是兇多吉。

力氣仿佛從里空了，姬陵川單膝跪在側，啞聲道：“對不起，是我判斷失誤，沒能及時察覺出問題。”

宋意歡撲到他懷中，揪著他的領痛哭出聲：“他只是一個孩子啊，是誰這樣狠心要這樣對他，這一路上他都好好的，連圍場的叛都熬過來，怎麼就毀在了這個時候？我們就快要到京都了，就快要回到家了！”

姬陵川再沒忍住，將抱懷中，啞聲道：“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他。”

“軒兒，軒兒——”靠在姬陵川的懷中，宋意歡抓著他的襟，終于不再抑著自己，徹底放縱了自己心抑著的悲痛和憤懣。

因為過于難過，哭著哭著便沒了聲響，竟是悲痛至極暈了過去。姬陵川一把將打橫抱了起來，看向對面的顧云箏，道：

“顧大人，還請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怎麼回事？”

顧云箏深深看了他一眼，同他說起了他和宋意歡察覺不對，騎馬來到鎮尾后山尋人的所有經過。只是去了宋意軒到了“逍遙神醫”停云，被救活了的細節。

這是他和宋意歡約定好的，從今往后，就當“宋意軒”真的是死了。

“多謝你陪著。接下來，就由我來照看了。”姬陵川朝顧云箏頷首說道。

他抱著宋意歡轉便要離去。

顧云箏住了他：“世子。”

姬陵川的腳步停了下來，但是并沒有回頭。

“你想好這樣帶回去，將要面臨著什麼嗎？”顧云箏質問道。

回答他的，是姬陵川那傲然拔，寬闊有力，仿佛能抗下世間一切苦難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