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請神上，就是借用生人之，將冤魂附到上來，以此來了解冤魂未結之夙愿。

豫國民間百姓大多信奉鬼神，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去往京都附近的寺廟或是城隍廟祭拜，因此這種請神上的說法在場眾人并不陌生。

姬陵川是個縱橫沙場的殺神，其實他心中并不相信這些，但是寧親王妃信佛，他對此倒也并不算反，出聲道：

“此事涉及定安侯和侯夫人的命，還請師太盡力而為。”

宋南歆雖然有所遲疑，可一想到孟氏如今的模樣，便也不得不點頭應允。

三人都已開了口，明法師太便開始著手做起了準備。

先是讓小尼用楊枝沾了些天水，灑在上后，便拿出一個轉經，繞著屋子開始一邊走一邊在口中念誦著經文。

而那小尼則是跟在后，敲擊著手中的木魚。

“篤、篤、篤”的聲音和誦經聲混合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宋南歆只覺得一寒意朝自己襲來，讓起了一的皮疙瘩，下意識抬起手了手臂。

在走到門邊時，明法師太步子忽然頓住，子開始搐起來，兩眼翻白，看上去極為嚇人。

宋南歆都被嚇得驚了一聲，死死抓住了側趙嬤嬤的手。

宋意歡也面害怕，往姬陵川后躲了躲，姬陵川看了看，悄然將手遞了過去，讓握在了手里。

明法師太的搐沒有持續太久，不一會兒就停了下來。靜靜站立在那里，倏然抬起了眼，朝榻上閉眼昏睡的孟氏看去，口中發出笑聲。

“孟語蘭，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聽到明法師太出孟氏的名字，宋南歆心跳得都快到了嗓子眼。這屋子里，竟真的有鬼魂？！

姬陵川沉聲問道：“何方游魂，竟在定安侯府作，恐嚇驚嚇侯府中人？”

明法師太轉死板的眼珠子，朝姬陵川看去，道：“我是何人？我是被他們聯手害死的可憐人！他們辱我，罵我，苛待我，我已是步步小心，事事委曲求全，可他們卻還不肯放過我，要害我和我腹中的孩兒，以致我難產而死，同我的孩兒們分開！嗚嗚嗚……”

說到最后，明法師太“嗚嗚”哭了起來。

而宋南歆手上用力掐著趙嬤嬤，指甲都深深嵌了趙嬤嬤的里。

宋意歡雙目含淚，有些難以置信地喚了一聲：“阿娘，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明法師太朝看去，似是愣了愣，巍巍應了一聲：“意歡，阿娘的好意歡。”

宋意歡就要上前與明法師太擁抱，陳嬤嬤及時地攔住了，深深看了一眼，道：“四姑娘，你如今懷著孩子，切莫與者太過接近，以免了胎氣。”

宋意歡哭得十分難過：“阿娘，意歡好想你。這些年，你怎麼從來沒有回來看過意歡和軒兒？”

“母”二人相認的畫面明明看上去有些人，卻又讓人有些骨悚然。

宋南歆直覺覺得這其中好像有什麼不對，可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姬陵川在其中算是最為冷靜的那一個，他記得方才明法師太說出了“害我和我腹中的孩兒”幾個字，開口道：

“你方才說，你之前難產是被人所害，這又是怎麼回事？”

明法師太哭泣的表瞬間變得冰冷，抬起僵直的手指向宋南歆所在的位置，眼睛看的卻是孟氏：

“當年我懷著胎，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兒，在侯府謹小慎微，從來不敢與人爭執，凡是口的食都小心驗過，肚子里的孩子也十分聽話，從不會鬧騰。”

“按著預期，本應足月誕下孩子，然而懷胎至八月時，我形日漸消瘦，腹中胎兒卻越長越大，至九月小滿日，胎兒提前發……”

說到這里，明法師太掩面哭了起來。

“可是我生啊生啊，怎麼也生不下來，我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倏地又抬起頭來，看向后方的孟氏，眼里滿是恨意：“定是有人害我，有人要害我和我腹中孩兒的命！”

宋南歆攥著袖，強自鎮定下來，反駁道：

“你胡說，我阿娘當時肚子里也懷著孩子，怎可能會害你！再說了，子生子本就相當于到鬼門關走一趟，不過是你自己運氣不好罷了，怎麼能緣由推到我阿娘上？”

之所以敢在這個時候開口，便是仗著無人知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且姨娘死了那麼多年，早已死無對證。

明法師太在聽完這番話后，發出了一陣尖銳的笑聲：“不是？若不是，又為何會變這副模樣呢？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在宋南歆又要出聲反駁之時，姬陵川開口道：“既然當年之事存有疑慮，那麼調查清楚便是。我乃寧親王世子，我以世子之位與你做個約定，你且從侯府離去，不再在侯府作，我替你調查當年之事，定還你一個真相。”

宋南歆握了掌下的扶手，口而出：“世子！這、這不妥。”

姬陵川朝看去，淡淡道：“這是能讓侯府安寧，救回定安侯和夫人唯一的辦法。便是拋去寧親王世子妃這個份，你這個侯府嫡，也當為父母盡孝心。”

宋南歆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宋意歡微微仰起頭看著姬陵川的側臉。他面容冷峻嚴肅，目黝黑沉穩，形魁岸，總能給人一種強大的安全。

知道，有他這一句話，阿娘當年的死就不會輕拿輕放，他一定會主張將事查個水落石出。

明法師太笑了兩聲，道：“男兒言出必行，我等著冤屈得以洗刷的那一日。”

說完，閉上了眼，子又開始劇烈搐起來，子直地倒了下去。后的小尼連忙上前攙扶住墜落的子，搖晃著：

“師傅，師傅你沒事吧？”

明法師太睜開眼，子又是一個哆嗦，看上去總算是恢復了正常，只是比起方才，的臉難看了許多，像是被掏空了氣力。

“我、我沒事。”

姬陵川目從上輕輕掠過，朝外喚道：“浮舟，帶上我的信，去府衙請人過來，著力調查侯府氏四年前難產而死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