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清晏看著檐下的冷雨，眼中頗為凝重。

早在哀帝在試火場觀看火藥時，商清晏已經讓工部的人將火藥的詳細方子送往江南，讓梅風加急生產。

他離開盛京時，商漸璞已經答應讓工部繼續生產火藥，可朝中依然有不酸朽反對。

雖然有辛太傅在其中極力促，可總歸不那麼順利。倘若真的等朝廷將火藥運往邊關，只怕邊關早已滿目瘡痍。

好在商清晏到南川后，第一批火藥已經制，雖然不多，但用作守城還是勉強夠了的。

商清晏讓人把火藥送去邊關，還遭到了梅風和竹影的反對。

他們是想用這批火藥，打開在江南的局面，讓商清晏找到合適的時間自立為王。

但商清晏還是堅持要把火藥送去邊關，甚至搜刮了梅風不積蓄，一起送去邊關。

可是讓梅風心疼得哀嚎。

正想著，梅風拿著披風過來道：“主子，您的子還沒好，別著涼了。”

商清晏從盛京一路回到江南，原本子就沒養好，長途跋涉，不可避免又有所虧損。

剛到南川王府的時候，他還染上了風寒，纏綿了好幾天，也不見好。

商清晏披上披風，就轉回屋了。

屋里晾著一碗湯藥，商清晏也不嫌苦，一口就悶了下去，而后捂咳嗽兩聲。

梅風給他遞來一顆餞，他搖搖手，沒有吃，只是用了清水漱口。

梅風道：“火藥已經送到易州了，興許能趕上開戰。”

商清晏點點頭：“還是不夠，繼續生產。”

梅風臉一下子皺了起來，他摳摳搜搜存了這麼多年的錢，商清晏一句話，就流水一樣花出去。

商清晏抬頭，眼神清凌凌的：

“怎麼？有問題？”

梅風撥了一下腰間的小算盤：“沒問題，哪兒敢有問題呀。”

商清晏一笑：“那就好，你放心，千金散盡還復來。等之后國泰民安，不了你賺錢的機會。”

梅風道：“這可是主子你親口說的啊。以后我可是要當天下首富的人。”

商清晏微微一笑：“是當天下首富，還是當天下首富的人？”

梅風拳頭抵口，咳嗽一說，假裝自己聽不懂：“什麼什麼？主子的話云里霧里的，我可聽不懂。”

商清晏沒有破他，早在之前梅風給他寄信，說思惠夫人向怡差點兒被族人砍斷手的時候，商清晏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梅風是個何其明之人，就是摔倒在地，他都得抓一把土起來。

可是他在向怡的事上，卻是罕見地大方。

救下向怡之后，他可是不余力幫，不僅幫介紹商客，還幫打點生意場，空還會仗著南川王府的名頭，去向家給向怡撐腰。

說他沒有旁的心思，商清晏是不肯信的。

梅風嘿嘿一笑：“八字還沒一撇呢。”

梅風承認，他前半生孤寡小氣，那是因為他忠于明帝，想方設法給商清晏在錢財上鋪路，沒把太多心思放在上。

誰知人至中年，竟像是枯木逢春一般，看上了有兒的思惠夫人，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說是喜歡思惠夫人

什麼，梅風也不太好說清楚。

但若是一定要說出一條，梅風想，那一定是喜歡向怡上不加掩蓋的銅臭味兒。

世人皆看不起商戶，又事事離不開商戶。

商戶為了讓自己行走時面一些，總是想方設法遮蓋上的商人氣息，搖個扇子，配個玉石，幾句酸詩，再貶損幾句同行，讓梅風覺得沒意思極了。

他自己就是個俗人，哪怕主子才華橫溢，滿腹墨水，他也沒想過附庸風雅。

梅風的腰間慣常別著兩個東西。

一為銅錢串，寓意腰纏萬貫。

二為一個掌大的銀算盤，便于他隨時隨地算賬。

他救下向怡之前，原本只是聽從主子的吩咐，偶爾照看一下向家的生意。

可有一次，他無意間看到向怡帶著侍跟人談生意，撥弄算盤的手指十分靈巧。

那算盤也在手上了名琴，嘩啦啦的格外好聽，在梅風看來，絕不輸于他主子彈的琴。

算盤撥完之后，向怡準確說出對方差了自己多錢，就連一分一厘都沒放過，拽著人家討要。

那商客是個無賴，看向怡是個子好欺負，就想賴賬，說向怡算的不對。

可向怡把諸多明細有條有理說出來，懟得那商客人啞口無言，那商客便攻擊向怡滿銅臭，斤斤計較。

誰知向怡眼神明亮，表堅毅道：“我是商人，便是滿銅臭，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賺來的，而不是如你這般缺斤兩，給商客黑。”

向怡不依不饒，那商客見難纏又不好糊弄，只得把錢補齊。

梅

風在角落圍觀了始末，當即覺得向怡這個子不得了，外剛。

一來二去，他就喜歡上了。

那次帶兵闖向府救人，也并非只是為了主子所托，更多的是真的害怕向怡出事。

只可惜向怡顧慮太多，顧慮曾是他人婦，顧慮宛云的，也顧慮天下，百姓貧苦。

梅風也沒，只想一切水到渠。

就...

如同主子和虞小姐那般。

心在一，便勝過一切。

沒過一會兒，竹影帶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那人量不高，型偏瘦，著寒酸，上的棉都破了一個，出里面的棉絮來。

便是梅風看了，也得罵他一聲摳搜。

憑借這窮酸打扮，哪怕他面上長著絡腮胡，相貌變化頗大，商清晏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沈二當家，許久不見！”

沈至青跪著給商清晏行禮：“草民見過南川王。”

商清晏連忙讓他起來：“真沒想到，沈二當家變化這麼大。”

沈至青嘿嘿一笑，從一地鹽到一方土匪頭子，他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但唯一不變的，還是那滿窮酸氣。

邊不人都跟他說讓他買一面的服和鞋，他卻總說去年的湊合湊合還能穿。

一件破襖，這麼湊合了許多年。

不過襖子雖舊，還是被洗得干凈的。

沈至青道：“王爺料事如神，西流縣果然有異，有一方人馬雖稱不上起義，但已一個不容小覷的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