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末天黑得早。

七爺沒待多久，就上樓跟江四爺和姰暖告別，準備回江公館。

月月跟闊闊只顧著玩兒貓逗狗，胡秀秀便委托秋姑姑幾個看好他們，自己親自送七爺離開。

直把七爺送出府門外。

街巷里停了兩輛車，另一輛也黑漆馬虎的，安靜停靠在墻邊，兩人卻都沒太關注。

畢竟這兒算是帥府，江大帥和大帥夫人也住這兒，有訪客沒什麼意外的。

然而等七爺的車走了，那輛安靜停在夜里的洋車，卻突然亮了車燈。

燈如晝，照在胡秀秀上。

一腳已經進府門，見此驚了下，下意識回頭看過去，這才發現，車里有人。

駕駛位的車門打開，穿深藍錦緞長褂的青年從車上下來。

他提了聲說話，語氣卻依然溫和：

“你有時間？我說兩句話。”

胡秀秀愣在原地，只覺得心口，有一瞬像是‘撲通’一下，掉進了深淵似激起泛濫的悸促。

僵而局促，還莫名張，立在原地好半晌沒。

周津禹笑意溫淺，“我想著你要送七爺出來的，反正沒事，就等一會兒，年夜漫長，我們都是閑人，有空聊兩句嗎？”

胡秀秀咽了口口水。

很想說沒空，不想聊，然后轉就進府去，不去理會他。

但腦子里正轉著紛的思緒，腳卻已經有自己的意識，步下臺階朝洋車走去。

燈迎面刺眼，胡秀秀看不清周津禹面上什麼神，只看到他半個黑影廓。

等回過神，手已經搭住車門把手，準備開門上車。

冬夜里的氣溫很冷，車門把手涼得像塊冰，冷得指尖哆嗦了一下。

周津禹那邊，已經坐進了車里。

見立在車邊不，他溫笑長手臂，替打開車門。

“上來吧，放心，只說幾句話。”

胡秀秀最終還是坐上車。

車里很暗，周津禹只把車駛出巷口，就靠邊停下。

前面離熱街，還有約莫一兩百米的距離，能看到燈火輝煌和人跡喧囂，但洋車周遭和車，卻有著隔絕于世的幽靜。

兩人坐了一會兒，胡秀秀攥的手在安靜里漸漸放松，心緒也不再那麼繃。

周津禹這時，才突然溫聲問：

“豆腐坊什麼時候開工？”

胡秀秀被他突然出聲，驚得眼皮跳了下，接著很快回道：

“初六吧。”

頓了下，想到什麼，連忙問：

“酒樓年節也不歇業吧？是不是我那邊停工，豆腐供應不上，耽誤了你的生意...”

“沒有，這是小事，不用擔心。”

胡秀秀怔怔看著他側臉，抿抿，話咽了回去，又細聲說：

“如果周老爺需要，我明日就能開工。”

周津禹輕聲失笑，“說了不用擔心，再歇一日吧，我...”

胡秀秀很快答應，“好，那過了明天，初四我就開工。”

很上心，像是真的擔心自己的豆腐供應不上，會耽誤食客棧的生意。

不過這麼一打岔，周津禹聽得出來，沒那麼張了。

他默了兩秒，改口又問：

“...月月在家待幾日？”

胡秀秀輕松很多，說話也隨意從容了些。

“還不知道，七爺那邊不上課，能多陪我幾天，要看七爺什麼時候想回去作伴。”

說著意識到什麼，又連忙補充：

“不過你放心，就算我開工，月月在家也可以跟闊闊作伴，不會耽誤事的。”

周津禹點點頭，“那好，既然明天只剩一天空閑，那一早，我來接你。”

“嗯....嗯？”胡秀秀懵住。

周津禹側過，肩頭微微朝傾過來，話語很溫和。

“秀秀，明天我來接你，陪我過個年，哪怕就一天，行麼？”

胡秀秀眸子瞠圓，瞳圈震，半張著不知怎麼反應。www.33qxs.m

“什麼，什麼意思？”

周津禹眉眼里的緒，都被車暗遮掩，令人看不清。

他緩緩手，握住胡秀秀不安握，放在上的手，只溫包裹手背，聲線沉而有耐心。

“我那里太冷清了，一個人的時候，就總想著，你也是一個人。”

他說話時，靠的更近了些，幾乎住胡秀秀手臂。

“...太寂寞，就不自想很多事，你有沒有這樣過？”

胡秀秀整個人僵住，腦子里炸，意識想要推門逃走，但卻僵坐著一不。

搖頭，“...周，周老板，不行我...”

周津禹，“別怕，我知道你顧慮什麼，很抱歉，我最近這些天，真的很想跟你一起過年。”

頓了下，他話里帶了笑意：

“方才看你照顧那幾個孩子，我也很喜歡。”

“秀秀，就明日一天，只我們兩個單獨一起。我答應你，往后只要你想，隨時可以帶月月也到我這里來，行麼？”

話說到這里，更多的不需要再點，年人都明白。

胡秀秀心慌意，慌得腳發，下意識就轉到車門，想開門逃走。

然而另外一只溫熱的手，迅速按住手背，阻止作。

后的人住背，自后環臂將摟，溫醇語聲在耳邊。

“別跑，我們好好談談，我一直在等你，秀秀，你一個人的時候，從來不想起我麼？”

胡秀秀已經很久，沒有被一個男人這樣抱在懷里。

渾繃著，瑟瑟發抖，像只被嚇壞的。

周津禹不斷安，“看看我吧，往后還有幾十年，你需要的時候，我都會來。”

“秀秀，你好好想想，真的不需要我麼？”

周津禹覺得自己變了，他不再像前些年那樣，喜歡年輕，水靈活潑的孩子。

他大概是到了這個年紀，開始喜歡像胡秀秀這樣的‘賢妻良母’。

他以前也看很順心，有子順細膩吸引他。

今天再看，耐心細致照顧幾個孩子，低眉順眼半點不耐煩都沒有的樣子，越發心里喜歡。

周津禹抱著，溫聲低語哄了許久。

哄得胡秀秀心如麻，上也。

闔上眼沒再掙扎，帶著幾分認命和屈服的心態，他輕試探吻過來時，也沒有推開。

周津禹驚喜，小心將人轉過來，摟在懷里，小心翼翼親吻，瓣廝磨。

“秀秀，秀秀...你真好。”

胡秀秀攥住他前襟，呼吸輕促著。

兩人相擁著，呼吸織。

逐漸頭重腳麻，意識混沌時，有一瞬腦子里不在想。

誰不寂寞呢？

幾十年，的確有需要一個男人的時候。

周津禹溫聲在耳邊，“...明早九點，我來接你，你一個人來，答應嗎？”

“...嗯。”

在車上磨蹭太久，等胡秀秀走后，周津禹到底沒去啟順樓赴杜審的邀約。

他要回去，為明日兩人的單獨約會做些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