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十五。

雲初照慣例進宮請安。

走到養心殿門口，看到一位嬪妃滿臉失的端著養湯走出來。

大殿除了伺候的人，還看到林軍的一把手樊明守在殿的大門口。

聽楚翊說過，樊明的父親和皇上從小一塊長大，為保護皇上死了，於是皇上親自提拔樊明做了林軍的頭子，統管大晉所有林軍，由皇上直接管轄。

在目前這樣的況下，皇上讓樊明守在養心殿，由此可見皇上對此人的信任。

“見過太子妃。”高公公走來行禮，“皇上早上咳了許久，龍不舒服，不見客，還請太子妃改日再來吧。”

雲初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瓷瓶遞過去：“剩下的解藥都在這裏了，勞煩高公公給父皇喂下，等父皇藥到病除，就能恢複上朝了。”

高公公立即將瓷瓶接過去，連聲保證。

雲初繼續道，“我聽太子說，皇上最喜歡吃民間一種點心，特意讓人買了些送來，勞煩高公公給皇上送去。”

高公公道：“皇上最近胃口不佳，可能不會吃，不過這是太子妃的一片心意，老奴就試試吧。”

他端著盤子走到了大殿門口，正要說話。

林軍一把手樊明就冷冷道：“任何食進養心殿，都必須試毒，高公公，請。”

眾目睽睽之下，高公公毫不懷疑雲初會在這食之中做什麽手腳，直接吃了下去，隨後麵如常走了大殿之中。

過了一會，端著點心走出來：“老奴勸說了好一會，皇上還是沒有胃口……”

雲初端詳著高公公的麵容，心中了然。

笑了笑道：“那我改日再來。”

轉過，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麵冰霜。

殺蠱的藥服下去後，宿主會有一瞬間的痛，蘇子月有這個反應，高公公則完全沒有。

高公公並不是中蠱了。

而是，背叛了皇上。

沒有服用子蠱，沒有蠱蟲迷心智，高公公還是選擇了背叛。

難怪帝王會有那麽重的疑心病，深了三十年的人是假的，結發夫妻皇後謀殺宮，伺候了自己五十多年的奴才輕而易舉背叛，那麽多子，各懷心思……

高不勝寒，確實如此。

從宮中出去，雲初回了一趟雲家。

在雲家待了兩個時辰，才回到王府，正好收到了楚翊的第一封信。

他在信中問了和幾個孩子的況，並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況，一路上很順利，再過幾天就到臨海城池了……

雲初滿臉溫的給楚翊回了信，讓人快馬加鞭送去。

抱著玨哥兒坐在榻上，腦中各種思緒飛過。

在想，皇上如今信任的人，除了高公公，還有誰？

林軍統領樊明，確實備聖上信任，但，沒辦法相信這個人。

該選誰做那個給皇上喂解藥的人呢？

思來想去，雲初腦海裏有了答案，讓人給宮裏的雲妃傳了話。

第二天早上，宮妃踩著時間來雲妃的宮中請安。

雲妃雖然不是皇後，但如今執掌六宮，有皇後之權，因此，後宮妃子都以雲妃為首。

當然了，這中間有人不服，便是殷妃，但有楚翊耳提麵命，殷妃也不會故意針對雲妃，表不怎麽好看就是了。

如今皇上重病，眾妃愁雲慘淡。

雲妃歎了口氣說道：“從前皇上有莊親王妃伺疾，倒也不到我們，如今皇上不知怎的厭了莊親王妃，我等也該做到一個妃子的本分了，各位妹妹要是有時間，就去養心殿拜見皇上，要是能留下伺疾，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皇帝連著病了幾個月，已經幾個月沒有招人侍寢了，反倒是去看那個黎家大小姐看的勤。

雖然黎家大小姐瘋了，但誰能保證一輩子瘋呢？

若是瘋病治好了，黎家大小姐宮，那們這些後妃定會擺設。

這些妃子早就想去養心殿運氣了，主要是怕自個冒頭被斥責，於是一直沒有行。

有了雲妃這番話，這群妃子哪裏還忍得住，們從雲妃這裏出去，立即準備藥膳湯補品等，朝養心殿而去。

這個下午，所有後宮妃子都去了一趟養心殿。

高公公煩不勝煩。

他找了個借口，離開養心殿，去了工部，和楚瑞私下在假山邊上見麵。

“王爺，這樣下去可不行。”高公公低聲道，“皇上重病，後妃伺疾理所應當，一直將後妃拒之門外實在是不符合常理，老奴怕會引起有心人的疑心。”

楚瑞的瓣出了笑容。

他得到消息，昨日雲初回了一趟雲家。

這是故意在後宮製造混，想讓雲妃去養心殿伺疾，方便給皇上喂解藥。

他緩聲開口：“稍後我會去養心殿向皇上稟報一些要事，屆時，你見機行事。”

高公公點頭，回到了養心殿。

正好一個妃子端著湯站在門口，苦苦哀求道：“妾擔心皇上的龍，特來伺疾，還請皇上給妾一個機會，妾已經許久沒見皇上了……”

樊明站在大殿門口，滿臉冷漠：“李才人，請回！”

李才人氣得跺腳：“樊大人還未進去通報，就讓我走，好不講道理！”

高公公快步走進去：“老奴進去通報一下吧。”

他推門進去，看到皇帝躺在龍榻上，一張臉蒼白至極，瓣還有咳出來的跡。

他眼中生出愧疚，不由避開了視線。

真的不能怪他……他伺候皇上這麽多年，把皇上的看的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可是，前不久，他請求皇上為他過繼來的兒子謀一個實差，卻被皇上毫不留的拒絕了。

皇上有那麽多兒子養老送終，他隻有這麽一個過繼來的養子。

這麽點要求，皇上都不答應。

讓他覺得，這些年的忠心耿耿了個笑話。

高公公還沒開口通報李才人的事，樊明的聲音就響起來：“皇上，莊親王來了，說是有要事稟報。”

皇帝睜開眸子，高公公連忙上前將皇帝扶起來，坐在榻上。

不多時，楚瑞低著頭走進來，躬行禮，然後匯報南方水患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