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修環顧眾人，開口說道：“沈昭是沈家嫡長孫，對他的去我自有安排。”

“婚之後，他會外放到州縣，可能是西南，也可能是西北。”

“為的是讓他在地方曆練幾年，學學怎麽做，會民生疾苦。”

其實沈之修做出這樣的決定，也不全然是為了蘇清妤。一年前沈昭和沈鴻翰林院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打算。

本打算讓他們潛心研究三年學問，再外放出去，眼下隻不過是提前了。

沈之修又下意識的撚了一下袖口別著的銀針，看了蘇清妤一眼。

低垂著頭，看不清麵上的神。約能看出，角微微上揚。

沈之修的話，反應最大的就是陳氏。

沈之衡也一臉意外，沒想到沈之修心裏是這個打算。他下意識看了眼老夫人，見老夫人端坐在楠木太師椅上，麵如常。沈之衡就知道，這事老夫人是讚的。

陳氏作勢就要開口，要問問沈之修，對自家子嗣為何這麽嚴苛？

可還沒等開口，就被沈之衡以眼神製止了。這種時候，不是自家爭辯這事的時機。

永嘉公主聽說沈之修打算讓沈昭外放，頓時就急了。

若是江南富庶之地，還能考慮考慮。可沈之修說，不是西南就是西北，那怎麽行？

員外放，若是當家夫人不跟著去，就要在老宅伺候婆母。夫君常年在外，邊自然不了妾室照顧。長此以往，寵妾滅妻也不是不可能。

可若是跟著去，西南蠻荒之地，西北又風沙苦寒。怎麽舍得寵養大的兒，跟著沈昭去苦。

“沈大人，你這麽做不妥當吧？你若是早說要把侄子都外放，這樁婚事我李家還不見得同意呢。”

“現在眼看要親了，你又做出這樣的決定，是欺我李家沒人麽？”

沈之修微微欠，“下不敢，說起來這事也是沈家的私事，王妃是不是管的太寬了？”

“若是因為沈昭外放，王妃便不想把郡主嫁進來吃苦，那也沒什麽。下現在就隨王妃進宮，沈家願意同李家一起擔著抗旨的罪名，也會求皇上收回聖旨。”

即便和永嘉公主說話，沈之修語氣依舊冷淡。

永嘉公主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沈之修，你……”

這個理由傳出去，朝雲還不被全京城恥笑？誰家會因為夫君外放，退掉婚事？

再說朝雲已經和沈昭圓房，這婚事退了，還能再嫁到什麽好人家？

永嘉公主心思千回百轉，想和沈之修，底氣又不足。可就這麽放姿態，又不甘心。

陳氏見永嘉公主也不讚沈昭外放，認為這是個機會。

便開口說道：“王妃顧慮的是，我和王妃的想法是一樣的。孩子們剛親就外放，家裏怎麽能放心？”

“依我看，就在京城謀個缺，王妃也能時時見到郡主。”

老夫人瞪了陳氏一眼，沈之衡連忙輕咳了一聲，製止了陳氏沒說完的話。

又開口說道：“我倒是不這麽想，好男兒誌在四方，還是要以前程為重。”

哪怕他心裏不大讚沈之修說的，但是當著外人的麵，他們兄弟也必須一致對外。

他相信沈之修做出這個決定，是為了沈昭好。所以打算等送走李家的人，再私下和他好好商議。

但是陳氏一，就讓人看出沈家大房和三房不和。這種時候他就必須開口，無條件支持沈之修。

這也是他們兄弟間的默契。

陳氏的話雖說被沈之衡打斷了，但是終究算是給了永嘉公主一個臺階。

隻聽哼了一聲，“沈昭不僅是沈家大爺，也是我李家的婿。”

“沈大人還沒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這吏部任免，也不是你自己說的算。”

“我就不信，本妃想保住一個婿，還能保不住。”

永嘉公主這話，就等於答應和沈家的婚事照舊。隻是在沈昭的去上，打定主意要手。

李景川知道，今日這事就算揭過去了。他忙打起了圓場，對沈之修說道：“這事等兩個孩子親了，咱們再商議也來得及。”

沈之修自然會給善郡王麵子，笑著道：“那是自然，這時候商量，確實為時過早。”

李家不退婚也好，省去了一樁麻煩事。至於沈昭的去，他自有安排，還不到李家手。

陳氏又和永嘉公主說起了宅的趣事，兩家算是徹底緩和了關係。

畢竟沈家也杖斃了一個姨娘，麵子上也算有個代。

一直坐在永嘉公主邊的李朝雲知道，這輩子也隻能嫁給沈昭了。

從前對沈之修一直有些心，覺得嫁給這樣的男人，才是人的好歸宿。

可今日坐在沈家的廳堂中，忽然清楚地認清了自己的位置。

在沈家的位置，取決於沈昭。沈昭在男人中是什麽地位，在人中就是什麽地位。

從今日沈之修在沈家的地位來看，這家裏隻要沈之修掌權，就沒有沈昭的出頭之日。

時懵懵懂懂的，在麵對現實的時候，轟然坍塌。竟沒心思再看他，隻低著頭想在沈家的以後，和沈昭的以後。

心裏煩悶的厲害，見母妃還在和沈老夫人說著己話，便開口說道。

“母妃，我想出去氣。”

永嘉公主寒暄的話還沒說完，便轉頭看向李雲州。

“雲州，你陪著妹妹出去，隻在附近轉轉。”

李雲州躬回，“是，母妃。”

若是不知道李家的人，定然以為兩人是親母子，端的母慈子孝。

蘇清妤一直不解，永嘉公主怎麽放心讓這個庶子去北疆的。

現在看來，是李雲州偽裝的太好了。讓永嘉公主以為，他就是個家裏圈養了的貓狗。卻沒想到，這人到了北疆就化為狼，轉過就把李家咬了。

沈老夫人見李朝雲要出去轉轉，開口吩咐沈昭：“你陪著郡主和四爺在園子裏轉轉，細心著點。”

沈昭忙起應是，大步走到李朝雲邊，做了個請的手勢。

經過今日的事後，沈昭心裏也翻來覆去的思量。

和李朝雲的婚事，對他來說確實是一門好親事。

不說別的，單說有永嘉公主這樣的嶽母，他何愁仕途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