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只是在男人眼中掀起稍縱即逝的波瀾罷了。
魏琰走到今天, 已經十分清楚, 不管他怎麼賢名在外, 良知與心,其實都已經在爾虞我詐中湮滅了。
那無安放的愧疚、進退兩難的為難,想要補償、不忍傷害的心,都是只有面對梁瓔時才會有的。
不管是現在, 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過去。
至于薛凝說的那些,不是, 也會是另一個人。
但是有一點,他是真的覺著歉意:“薛凝,我對你最后悔的事,”人的眼睛在聽到這話時稍稍亮起了幾分,卻又在下一刻他的聲音響起時熄滅。
“是五年前沒有認清自己的心時,騙了自己,也騙了你。”抓著自己的手又用了幾分力道,已經能覺到疼了,但魏琰并沒有阻止,而是繼續說著,“若是當時我們都能誠實一點,或許我們今日就能以更面的方式來結束。”
薛凝的手仿佛是失去了力氣一般,一點點地松開了魏琰。
魏琰說的是“我們”,可是竟然沒有一反駁的余地。
就像是他說的那樣,早在一切都還沒有結束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男人的心在慢慢偏離,到最后已經完完全全地偏向另一個人了。
所以才會不安地一次次爭吵,所以才在那個時候不想救梁瓔,希死掉;所以才會故意讓梁瓔知曉真相。
不甘心將唾手可得的權勢、地位、與魏琰共度一生的位置,都給另一個人,不信邪地以為時間能讓一切回到正軌。
所以當時沒有讓。
人連連后退了幾步,臉上仿佛失神一般,呆呆地問道:“若是當時,我把你讓給了。若是退的人是我,你會不會……”會不會也對自己充滿悔意與愧疚,會不會也關心著自己的一舉一,在每個重要的節日里,親自挑選禮?
可薛凝沒有問了,自嘲地笑出了聲音,這些話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他會嗎?他不會,他只會安安心心地與梁瓔相親相,他只會覺著終于了自己這麼個累贅。
因為他梁瓔。
苦苦糾纏困擾了薛凝五年的真相,終于在這一刻,避無可避。
跌坐到了地上,華麗的衫與這宮殿融為一,就像是埋葬其中一般。
魏琰已經走出去了,隨后進來的太監開始宣讀圣旨,薛凝卻一句也聽不進去。
那時候,就該承認了的,承認自己的失敗,承認自己輸給了梁瓔,自愿退出這場斗爭,至那樣的話,魏琰念著幾分,薛家也不會以今日這麼慘烈的方式退場。
可是現在,一切都無法回頭了。
***
梁瓔在東宮陪了文杞好幾日。
文杞的在慢慢恢復著健康,到這日能外出的時候,他說要帶自己去一個地方。
梁瓔自然是跟著去了。
他們去的是一間花房,走進去的時候,梁瓔微微有些意外,不知是用了什麼方法,外面寒冬臘月,這里卻是溫暖如春。
各種花朵開在每個角落,甚至有蝴蝶在翩翩起舞。本就得不可思議的場景,因為是出現在冬天,就更加地如夢似幻了。
“母親最喜歡看花了吧?”文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這里嗎?”
梁瓔想了想,臉上浮出幾分笑意,點了點頭。
自然是的。
但心中卻并無太多的波,不知怎的,反而是在這一刻突然特別懷念周淮林。
所見過最的景,都是與他有關。
***
在周家的第一個春天,梁瓔還是足不出戶的狀態。
喜歡靠在一扇固定的窗前對著外看,其實也不知是在看什麼,可能更多的時候只是發呆罷了。
但那窗外的景每日都會有或多或的不同。梁瓔知道那都是周淮林做的,見過那個人曾經連夜將院子里的一棵海棠樹,特意移到了自己平日待著的窗前。
梁瓔有時候不明白他為什麼能做到這種地步。如此費時費力,也不過是自己的視線里,多一抹彩罷了。
然而這日在窗前,卻正看到一只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地越過墻頭,墜落到墻里邊來。
沒一會兒,墻那邊就響起一道俏的聲。
“哎呀,掉進去了,這可怎麼辦?”那聲說完怎麼辦后,并不思索就直接了,“堂哥,堂哥你在里面嗎?”
梁瓔往后瞥了一眼,原本正在桌前看書的男人已經起了,跟解釋:“抱歉,是我叔父的兒,平日里鬧騰了些。”
梁瓔搖頭表示自己并不介意,聽他說了一聲“我出去看看”人就出去了。
從窗戶看著男子撿起地上的風箏出了門,應該是在與他堂妹在談。墻外子的聲音清得很,隔著院墻,梁瓔也能聽到幾分。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春天來了,外面的花開得可好看了,你要不要也帶那位姑娘也去看看啊?”
梁瓔覺著這個“姑娘”應該是在說自己的。
直到聲音消失后,周淮林走了進來。
他沒有跟自己說小姑娘的提議,大概是也知道梁瓔不會同意出去的。但他沒有坐回去,反而思索了一會兒才跟梁瓔說:“我有些事,要出去一會兒。”
也不是什麼人都跟自己一樣喜歡待在屋里的,如那位姑娘若說,正是大好春,梁瓔覺著周淮林應該出去走走的。他留在這里,顯然是在照顧著自己的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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